第十二章

梯门，那双眼，为何会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难道仅仅是那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想到凌厉，不由地，她想起来了早上面了那个狂傲不羁的男人。

    “啊，我怎么会这么失礼。”竟然忘记跟人家道谢了，不管他的态度多恶劣，他至少好心送了她一程，而她竟然连这基本的礼貌都没有，呜，他，他一定觉得她很没礼貌吧，想到自己将在那个帅到没天理的男人心里面毫无形象可言，她就不由沮丧起来。

    容不得她多想，她整了整思绪，举步便往前厅走去，周围的环境让她不得再次赞叹设计者的心思巧妙。

    蒙琦琦从来都对美丽的东西无法抗拒，见到这样的美妙设计，目光不觉专注起来。

    拐弯，转身，一头撞了上去。

    咦，不痛的。

    “对不起来对不起来。”

    随着她微微弯身的动作，一头黑缎般细柔的长发倾泻而落，随风垂荡，让人有种想伸手触摸的冲动。

    眼前的人霎时候停止所有的动作，呆呆地望着眼前一头乌亮的长发，惊为天人，太、太美了。

    “你来应征的对不对？！”美人直勾勾地盯着蒙琦琦的乌丝，一脸兴奋。

    他能不兴奋吗？！

    这个广告他筹备了整整三个月，好不容易物色到合适的模特，紧急关头却找不到人，这可是关乎他整个团队的绩效考核呀，怎能不好好表现。

    她感激涕零地望着蒙琦琦，此时候此刻，她就像上面帝派来帮助他的美丽天使，帮他开启了光明的窗口。

    蒙琦琦被眼前的人盯得头皮发麻，愣怔地点儿了点儿头，就这样被他拉着走，耳边不断传来她发号施令的声音，脑子已经无法正常思考。

    怎么回事情儿？！

    难道，现在的主考官都这么热情亲切的吗？！

    现场镁光灯咔嚓咔嚓闪个不停，蒙琦琦再也无法镇静自若，自她被那个美女拉进化妆室后，她曾试图去了解情况，可不管问什么，都被他一句“有话一会再说”给弹了回来，这不，下场出来了。

    她逼迫着自己保持笑容，按照摄影师的要求摆弄着各种各样的姿势，却是越笑越僵硬，难道他们不知道，笑久了脸也是会抽筋的吗。

    一张接过一张，眼前飞快地闪过一道道镁光灯，仿佛无穷尽般，照得她头晕眼花。

    “卡，休息一下。”终于，赦令一下，蒙琦琦只觉筋疲力尽，全身的骨头要散了似的，整个身子落在奢华的长毛地毯上面，望着忙碌得无瑕顾及她的工作人员，就这样，倾身靠着一旁的布景，任由倦意席卷而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她睁开眼睛时候，原本喧闹的摄影棚里只剩她一人。

    蒙琦琦惊诧起来身，偌大的房间里，空荡荡的，安静得只听得见自己呼吸的声音。

    他们什么时候走的？！走了多久？！

    她又睡了多久？！

    想到她就这样在众人面前毫无防备地熟睡着，就恨不得拿捶子敲死自己。

    突然，一记不优雅的咕噜声响起来，她无力地翻翻白眼，肚子在闹空城计了，敢情，邱氏集团是将她猴子耍了？！还是，刚刚那一过程只是一种考验？！在学校时候就曾听教授说过，如今的企业都会用一些奇奇怪怪的方式来考验应征者，难道那并非传言，而是真的。

    肚子还在叫嚣着，试图以这种方式抗议着主人的不称职，蒙琦琦伸了个懒腰，满足地打了个呵欠，毫无形象可言，走了几步，才发觉脚上面仍穿着高跟鞋，懒得动手脱鞋，直接甩脚把高跟鞋甩开，精致的高跟鞋与地面的撞击而产生的”笃笃”声，在诺大的房间里显得格外面的突兀，然而这只安静躺在地面上面的高跟鞋差点儿成为凶器。

    美女一手捧着热腾腾的饭盒，一边低头看着手中的照片，压根不去留意脚边的东西。

    “呯”的一声让蒙琦琦有那么一瞬间愣住，抬头望着门口，看到的便是他扶着门拼命想稳住身体的半倾斜姿态，即滑稽又狼狈，蒙琦琦狂笑，笑得眼泪儿都快流出来了，“噗哈哇哈哈。”

    “我的姑奶奶，你想摔死我呀。”

    美女瞪眸张唇，装出一副十分呆滞的模样。

    蒙琦琦一见，又是狂笑不止。”哇哈哈。”

    美女一双精心描绘的眼睛瞪着更大，直呼道，“你亏我好心给你送吃的，你还这么整盅我。”

    蒙琦琦一听可以饱肚子，憋住笑，一整神情，收敛过于狂放的笑容，只不过那忍俊不禁微微颤抖的肩膀很是让人怀疑她的诚意。

    “喂。”

    “OK，OK，我打住。”蒙琦琦高举双手，频频点儿头，同时候仍不忘走过去接过他手中的东西，这次她是真是忍住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况且，她是真的饿了。

    蒙琦琦接过美女手中的盒饭，绕过他，随意找了张凳子坐下，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谁让他搞不清楚状况，还让她平白无故饿肚子。

    想起来他刚刚的糗样，忍不住又偷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呢嗯，面对着眼前这个非男非女的怪胎，她竟觉得很亲切，虽然她与他只是第一次见面，可是他就像个美丽的大姐姐一样，温柔，却不矫情。

    “谢谢谢谢你，美女。”

    “谢我什么？！是我。”他略显尴尬地笑了笑，为自己的唐突，突然，意识到她对他的称呼，气呼呼地呛道，“喂，我可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他转过头，见到她狼吞虎咽的模样，那么津津有味地吃着，他突然不忍开口打破这份宁静。

    若不是他回到化妆间无意中发现她的应征通知道书，估计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她根本不是应征模特儿，想到自己一见到长发就失控的坏毛病，不住暗自责备，是他害得她失去应征的机会。

    不知道为什么呢嗯，想到以后不能再见到她，心底竟有一阵闷闷的感觉。

    “对不起来，真的很对不起来，让你错过应征的机会。”

    “别这么说，我还有其他的机会。”低低浅浅的话语，却难藏失落的叹息，是呀，外面的企业很多，可是，只有邱氏的待遇最好，对于现在的她来说，金钱比理想要重要，“我会找到比这个更好的工作。”似在安抚他，又似在安慰自己。

    她微微地笑了起来，眉毛弯弯，嘴角弯弯，仿佛连眼睛都在笑。

    一阵轻颤，随着她的微笑，酥麻的战悸感传遍全身。

    他开始不明白，他不是排斥陌生人，甚至刻意在人前扮成一个异类吗，为什么呢嗯独独面对她，会不受控制地想要接近她呢。

    “呃。”蒙琦琦收拾好饭盒，打了个饱嗝，带着一丝满足的神情，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儿，继而掩住口尴尬地说道，“不好意思呀，我，呃。”

    男子敛神笑睇着她，随手拿起来桌上面的水递给她，摇摇头状似无奈地走到她身后，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他的手刚碰到她的身体，她猛地一僵，整个人石化般动弹不得。

    感觉到她明显的僵硬，男子也是一愣，手僵在半空维持不动，当他回过神时候，她早已经离去。

    他望向门口，久久失神。

    翌日早晨，天气极好。阳光和暖，春风如煦。

    海报上面的女子一身火红，改良式的抹胸旗袍连接着蓬蓬裙，一头如黑缎般柔亮的长发没有任何束缚，随意的倾泻而下，飘摇着散发出乌亮的柔美光泽，细微的风，轻拂过她的面庞，很轻，很轻的一下，似是唯恐惊扰到那一抹安详的睡颜，却又忍不住想去触摸那张娇美的脸。

    邱直楷愣怔地凝视着海报上面安静美好的女子，不禁在想，不知道怎样的一双眼眸，这配得上面如此纯净无瑕的容颜，他不自觉的兀自猜测着，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个笑起来秀眉弯弯，唇角弯弯的女子，两张面孔蓦然交叠，何其飘忽，何其真实。

    是她？！！

    难怪他总觉得有一股若有似无的熟稔感，原来那天她如此焦虑，是因为担心赶不上面拍摄的时间吗？！这一意识让他心情大好，嘴角微翘，勾起来一道完美的弧度。

    稍一片刻，只见他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没有弧度地僵硬着，深沉之中看不出半点儿情绪波动。

    诺大的总裁办公室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他的发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大伙正危襟坐到麻痹了，仍不见他有丝毫决定。

    有人不怕死地偷瞄了下他的表情，只见他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这是广告组的新作，此次会议的主要目的就是这副海报能否通过，可是等了这么久，总裁一点儿表态的意思都没有。

    那张海报很美，拍摄的角度和意境都很美，海报里面的女子更美，他们几乎找不出任何瑕疵，为什么呢嗯总裁的表情这么可怕呢，仿佛那海报跟他有杀父之仇一样，打从一开始便瞪着不放，唯一的转变就是总裁的眼神越来越凶狠。

    那个人抖了抖身子，忽觉冷意飘摇，仿佛邱直楷在瞪着自己般，心里面不觉替自己捏了把冷汗，忙垂下眼眸作沉默状。

    邱直楷狠狠地瞪着海报里的女人，胸口漫开复杂滋味。

    他是不是太久没碰女人了。

    不然为什么呢嗯看到她毫无防备的睡颜，会让他遐想无边？！

    看到她的美，毫无隐藏地显露在他人面前，会有种藏起来独自欣赏的冲动？！

    该死的。这女人，对他总有种奇怪的影响力。

    他恍惚地想，转过身，透过落地窗，看着外面绿草如茵，阳光温暖照拂的和平景象，他仿佛看到了那个女人笑意盎然的脸。

    瞳孔蓦地放大，真的是她，她就在楼下。原来，见到她，竟是这样的欣喜若狂。

    莹白如玉的娇嫩面庞在阳光的照射下越发的晶莹，水亮乌黑的眸子一眨一眨的，望着天际，竟透着一种不可思议的光芒。

    谁管它该死的自尊，该死的骄傲，他现在，只想马上面奔到她面前，听听她清腕动听的声音，感受她暖如清风的笑容。

    匆匆丢下一句”取消今天所有行程”后，顾不得下属在等着他的决定，随意抓起来外面套便往门外面走去。

    被莫名丢下的公司高层们面面相觑，眸中的惊讶显而易见。

    这，这是他们深沉莫测的邱总吗？！

    为什么呢嗯他忽然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

    天空，很蓝，很蓝，是一种会让人想起来幸福的颜色。

    门前的花圃旁，一道纤细的身影在低头默默地寻找着，神情认真地仿佛在找一件稀世珍宝一般，连一草一木都不放过。

    她昨天待过的地方已经找遍了，为什么呢嗯还是找不到呢，到底落在了哪里。

    “小姐，你赶紧走吧，被领导知道又要批评我了。”一名安保人员跟在女子身侧，不停地说道，见她毫无离开之意，口吻不觉凶恶起来，“你再不走，别怪我动粗咯。”

    “小哥，您行行好，让我再找找吧。”女子回过身来，温柔的语调带着请求让人无法拒绝，微微蹙起来的秀眉彰显着主人此刻焦虑的心情，“我找到马上面走，绝对不会让您难为。”

    安保见到她态度诚恳，不忍拒绝她的请求，摆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好，好，那你快点儿吧，不然我真要撵人了。”

    嘟喃几句后，便走回工作岗位，忍不住再次回头看看那个固执的女子，轻轻摇头。

    一大早便过来找，现在都过去两个钟头了，眼看现在的太阳越来越烈，她不累，他看着都于心不忍。

    邱直楷刚到楼下见到的便是这副情形，她徒手在花圃里不停翻弄着，美丽的脸上面写满焦虑，一点儿也不在意那些无情的草木划伤她柔嫩的双手，她多大的人了，还是这么不懂照顾自己。

    看着她的背影，他的心中泛起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酸酸涩涩，看到她这么不爱惜自己，心里面竟微微泛疼。

    “你到底在找什么？！”邱直楷走到她跟前，抓着她的手，轻轻皱起来眉头。

    死死地盯着红痕遍布的双手，眉头紧蹙，闪了闪眸子，不说话，怕自己一说话便会引爆怒火。

    “您行行好。”蒙琦琦以为又是安保人员来摧她，转首看到是他，有些激动，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你来得正好，我有事情找你，你。”

    邱直楷眸色一深，胸腔内升腾翻滚的怒气瞬时候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阵阵的闷痛之感，他能感受得到她的焦虑与无助，他从来不是个会怜香惜玉的人，向来冷酷的他，独独对她于心不忍，而他与她，不过是个二次见面的陌生人。

    “有什么事情起来再说，我在这里，你慢慢讲。”他俯身在她耳略低喃，试图安抚她，“别担心。”

    有的人与生俱来便有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蒙琦琦看着邱直楷深幽的黑眸，心中的焦虑不自觉就消减了，她眨巴下水灵灵的大眼睛，轻轻点儿了点儿头。

    蒙琦琦渐渐平静下来，抬眸落入他温柔的眼眸中，仿佛掉进黑不见底的深渊，久久不能自己。

    她水灵的双眸与他对视，良久过后，她回过神来，垂眸低语，道：“我的怀表不见了。”

    那块怀表从小陪着她一块长大，就像她的亲人一般，陪伴着她度过一个又一个寒冬，可是，她却把它弄丢了，想着想着，她眼圈泛红，眸中渐渐腾起来一层雾气，耷拉着脑袋像只斗败的公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