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都没了,真相不真相,比钱实惠吗?他们死了,活着的还要继续活着,能给家人多留点儿钱也好吧?”还有一句话他没说,真相是给别人看的,日子是给自己过的。就算全社会全国十几亿人都去谴责谁或者同情谁,对死亡家属有一点儿用处吗?他周磊,得到过最深的同情,所以他知道,同情,那才是不疼不痒的无用的东西,有时候,它不如一块饼值钱。
要真相还是要实惠,这永远是个悖论。
王宏斌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只能听着。
“现在吧,可好了,这些真相被人当成了手段和工具,于值了银子了。”周磊话题一转,问,“斌哥,老大有什么打算?”
“他啊,还没想好,其实他是个挺墨迹的人,时间长你就知道了。”王宏斌给周磊布菜,“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周磊失笑:“哥你逗我玩儿呢吧?我能有什么打算?就有,我打算了它也没用啊!”
“怎么买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有张良计咱有过墙梯,都打算好了咱也下手。”
“下手?”
王宏斌敲敲杯子:“来,给哥倒上,哥教你个乖儿!”他很喜欢这块直爽石头,虽然愣了点儿,却是真性情。
“您请!”周磊相当配合,狗腿地给他满上。
王宏斌惬意地抿了一口酒,放下杯子:“石头,你们调查的起火原因是什么?”
“火源肯定在地下室,至于起火原因,我们内部判断……是有人纵火?”周磊也不是十分清楚。
“说纵火不恰当。”王宏斌组织语言,“据说啊,是某衙内为了招呼省里某部长公子在洛林开了个派对,对,就是个乌七八糟的欢迎会。后来有人嗑药,嗑迷糊了要放焰火,结果整着了火。”
“……还真是!”这个说法周磊也听到过风声,但好像不了了之了,“怎么没烧死他们呢!”
“可能烧死吗?”王宏斌失笑摇头,“都带着人呢,一看事儿不好这帮家伙都急着往出弄自己的主子,没人救火。本来他们玩儿的时候就把服务员都打发老远的,等别人知道着火什么都不赶趟了——也不是都跑出来了,有一个吸致幻剂过量的,背他那人行动没别人快,在走廊里被烟闷住了,是你们队搜救的,我在医院弄着了他的接诊记录,原始件。这就是咱的筹码。”至少某部长相看热闹是不行了。
周磊脑仁疼。他不喜欢这些政治斗争,也斗争不明白。但他听明白了,这个斌哥似乎找到了一些能挟制对方的东西,于是可以谈条件了。
“石头,你还想留在部队吗?”
周磊茫然。他已经做好了走人的准备了,所以有些事,他装作不知道,也装作不在乎。可是,现在居然还有机会留下?那,还要留下吗?他要想一想。
这是周磊第二次站在人生的岔路口上。辍学照顾他爸那次不算,因为那次他别无选择。
他第一次选择:是复学高考还是跟着包工头做他的瓦工组长?
那时候高考未必能考上,大学生不包分配前途未卜,包工头却很欣赏他,已经提拔他做组长,而且让他管材料。那次他选择了复学,于是上了军校,进了军队,一晃就是这么多年。
这是他面临的第二次选择:是留在军队还是转业去地方?
王宏斌给他分析,留在军队好好斡旋也能留下,但要接着干中队长这样的实缺是不可能了,可以去总队那边的党校挂个主任类的文职,基本也就养老了。如果转业,就是公务员,像他是犯错误下来的,只能挂副职,以后能混到哪一步就要看周磊的水平了。
咱们有个特色是这样的,军队也好地方也好,级别是只升不降的,只要你官位升上来了,就算犯了错误,顶多给你弄个冷衙门养老,不启用你得了,倒也吃喝不愁。横是没听说哪个厅级干部被降到处级,或者中校降到少校的——当然,那些违法乱纪接受公审的就另当别论了。
“我跟我家那口子商量商量。”最后周磊跟王宏斌说。
王宏斌说:“商量吧,但要快,咱们时间不宽裕。”
周磊点头:“我知道。”又补充,“斌哥,如果情况紧急,不用跟我商量,就按你们自己想的来,我怎么都行。”事情能到这个地步,无论哪种结果都已经超出他的原先预想,比预计的好太多了。
王宏斌看着周磊,看了一会儿笑了:“好哥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