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了。
罗偲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再编。买年货?你知道今天几儿吗?就你还过年?”往年罗安都是去罗偲家过年,什么也不准备,连对子福字都是罗偲帮她买好了,到时候给她贴上。
“这不是今年有小黎嘛!”罗安直着脖子犟,“就算我不在家,也得弄得像样点儿啊,要不一个孩子多可怜!”
“人家有哥,可怜个屁!”
“你不知道消防队过年不放假啊?我听小黎说,她哥年年值班,这么多年,小黎就没在初五之前见过他。”罗安啧啧有声,“姐,我发现你今天怪粗鲁的,不是在我未来姐夫面前憋的吧?”
“少胡说八道!”罗偲瞪眼,“未来姐夫……飞了。”
“啊?怎么回事儿啊?”关键是这才几天啊?上星期才见过,俩人还如胶似漆的么。
罗偲本来不想说,但架不住罗安一个劲儿地问。罗安是真担心,额头都见汗了。她姐为那个男人都变成什么样了?她姐那么上心,怎么忽然就散了呢?
“小安,其实这个事儿吧怨我。装的就是装的,装得再像也不是真的。”罗偲侧身等服务员上齐东西,划完单,跟罗安说。
“姐!”
“叫什么!我说真的。”罗偲拿起筷子,狠狠搅拌干炒牛河,“小安我告诉你,你记住我的话:到任何时候,都不要委屈自己。再喜欢谁,也不能为了他违反本性改变自己。否则就算他喜欢你,也不是真正的你。”
罗安捧着豆浆看着她姐大口大口地吃,自个儿倒委屈的红了眼圈。罗偲抬头一看,顿住动作,好半天把嘴里的东西咽下,笑:“行了,不就是个男人么,姐都不在乎,你就别想了。吃。”
罗安一口一口咬着奶黄包,直到都吃完了才给罗偲倒了杯豆浆:“姐,和我说说呗,你和他。”
“有什么说的。”
“说说呗。”说说就好了,“就当给我讲个故事么。”
罗偲“哧”地一笑:“你都多大了还讲故事。”她抿了口豆浆,眉眼一动,说,“好,给你讲讲,你帮我记着,等有一天我老了忘了,你还能提醒我,咱当年,也傻了吧唧地死心塌地过……”
罗偲是经过别人介绍认识沈云海的,她知道沈云海离婚了,儿子跟着妈妈去了澳洲。实话实说,虽然沈云海一表人才成熟稳重,但当时的罗偲是的的确确没上心的。
她不喜欢离婚的人,离婚,在她看来是最大的不负责任。
但说来也巧,可能是缘分的事儿?自打她们认识之后,竟然总能隔三差五地碰上。当沈云海跟她打招呼时,罗偲很自然地应声了。她是这么想的:买卖不成仁义在,多个朋友多条路。
沈云海经营一家商贸公司,专门代理一些欧洲品牌,他谈吐风趣,行事稳重,身上自有一种成功人士的从容。他们中午总在那一两个地方吃饭,开始是一人一份套餐各吃各的,后来就是一人一份套餐拼一张桌,再后来就是点份双人套餐一起吃。
离婚的理由?沈云海倒是也没瞒她,全部实话实说:
他前妻是个个性强悍又很新潮的女人,打从他们处对象的时候就特别向往外国生活。本来他以为结婚就好了,但没想到,结完婚前妻变本加厉的闹起来。后来儿子出生就更不得了,说什么国内教育如何如何恶劣,同龄孩子的素质如何如何低下,好像孩子在中国长大就活不了似的。沈云海那时候也不是特别有耐心,被她弄烦了,就跟她说要去你就去,反正我不去。
其实这是一句气话,但他前妻就当了真,真的找人办起移民来。有钱好办事儿,不知她拖了哪路神仙,等沈云海知道的时候,已经都办完了。
“云海,你太自私了!为了你的私欲,你根本不顾孩子的前途。你好好考虑一下,我给你三个月时间,如果你三个月之内能痛改前非,我和儿子还是很愿意接纳你的,但如果三个月之后你还固执己见,我们就只有分手了。”说完这句话,前妻就拍拍屁股上了飞机。跟她一起走的是他们不满四岁的儿子和他们的全部存款。
沈云海一气之下毫不理会,三个月之后,接到了律师行转交的离婚协议书。
沈云海后悔吗?后悔过的,当曾经温暖的家变成他一个人,当他的父母埋怨他弄没了孙子,他是真的后悔的。
他甚至想过真的跟着她去澳洲算了,虽然国内有那么多的不舍,但地球都村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也不算多遥远吧?父母可以接出去,如果他们不愿离开老兄弟姐妹,可以每年回来住半年,现在他们身体还好,也折腾的起。
他还想和她好好谈一谈,除了移民,还有很多方法可以居留澳洲的。可是,在他踌躇满志地飞过去后,发现一切都完了。他前妻再婚了!在她出国半年后,离婚三个月后。
“沈,”前妻入乡随俗的很快,她不再叫他名而是叫他的姓,“你能来我很高兴,这说明你已经充分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说明我的眼光还没有出太大的问题。但你看,错了就是错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伯尼很爱我,也很爱我的儿子,你放心吧,儿子会受到最好的教育,在最适合他的环境中长大。当然,如果你想念他,随时可以过来探望他,等他再大一些,能经受长途旅行了,寒暑假的时候回去看看你也不是不可以,这个就是他的自由了,我不会干预他。”
沈云海还能说什么呢?从那天开始,他就发誓,一定要找个温柔大方,能过日子的。
“你很好,和我想的一模一样。”他对罗偲说。
那时还是初冬,罗偲披着羊绒的外套,在淮阳街的小路上仰起脸来,对他满目温柔的笑。风刮起路旁的枯叶,一片一片,一跳一跳地掠过了她的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