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撇嘴，拿眼一扫，伸手够过茶几上的花瓶，把绢花抽出来扔到一边，抖着腿往里弹烟灰。

    何儒章看周磊的目光跟看追悼会上的照片似的。

    乐乐很快吃完一包薯片，又喝了一罐酸奶，吃的有点儿急了，打着嗝问：“爸爸，我可以把这个放我房间吗？”

    何儒章给乐乐擦擦嘴，很中肯地说：“儿子，我要是你就不那么干。”

    乐乐泄气地坐了会儿，恋恋不舍地把剩的吃的送回厨房。

    何儒章拿出吸尘器打扫卫生，把花瓶里的烟头毁尸灭迹，打发乐乐接着玩他的4399小游戏，给在沙发上挺尸的周磊一脚：“过来。”

    乐乐妈虽然是个医生，但却很有些儿天分，把家收拾的很是温馨舒适。茂盛的吊兰把北阳台隔成了半开放的独立空间，里面是组藤椅和小茶几。

    “情绪不对呀——和女朋友吵架了？”何儒章泡了酽酽一壶铁观音，和周磊相对坐在藤椅里。

    “……”周磊很不屑于何儒章这种看似关心同事实则满心八卦的嘴脸。

    “哎~你这就不对了，你对我不能有抵触情绪呀，我好歹是中队的指导员，现在中队同志有情绪问题，做好思想工作是我的职责嘛。”

    “屁！”

    “那你放啊！”

    周磊单手捂脸，真该让大伙儿都看看这斯文人的嘴脸。

    “不是，你好好的出去玩儿，怎么倒弄这德行回来？”何儒章喝口茶，循循善诱。

    周磊揉了把脸，问：“二当家的，先说好，不带夹枪带棒地，要客观评论听见没？”

    何儒章哦了一声等下文。

    周磊有点儿委屈：“她说我太物质了，和我的关系还要再想想……”

    花园路的莱茵河咖啡语茶里，路子琳也很忧郁。

    “……按说他吃着军粮，手里也不缺钱，房子也有，我弄不明白，他为什么就那么小气，我都在考虑还要不要和他继续下去了。”

    赵蕊看着路子琳，路子琳单手托腮搅动咖啡的样子很漂亮。她的睫毛很长，不用化妆也翘翘的，在眼底投下一片暗影。

    “你知道我不图意他别的，就觉得当兵的踏实，有责任感。但踏实不等于小气呀你说是吧？”路子琳叹口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赵蕊中肯地说：“其实现在男人吧，拿根鸡毛当令箭的多了，很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有本事似的，见人就吹，有骆驼不说牛，更别说踏实过日子了。我觉得小气不小气分怎么讲，他跟别人小气无所谓，就看他肯不肯为你花钱。”

    路子琳低了头。

    “怎么？跟你也抠？”

    “……我说不好。”路子琳整理下思路，“你要说他舍得给我花钱吧，他又从来没给我送过礼物，或者一些比较高档的消费场所，酒吧之类的，也从来没去过。但你要说他不舍得花钱吧，也不对，我们认识三个多月快四个月了，和他出去他没用我花过一分钱。我要花钱，他就急眼。”

    “已经很难得了！”赵蕊正色。

    “是吧？开始我也这么想。可是……”路子琳苦笑，“他花钱那算计劲儿，我真受不了，太物质了，憋屈死了，还不如我自己花钱呢。”

    路子琳给周磊归纳了几个凡是：

    凡是逛超市，有打折的绝对不买正价的，而且必须去他有消费卡那家。

    凡是去吃饭，有优惠劵的一律优先。

    凡是看电影，能周二看绝不换日子，因为周二半价。

    “你根本不理解那种本来坐在必胜客里想吃海鲜披萨，结果他说‘来牛柳的吧半价’时候的心情。”

    赵蕊想笑，看路子琳一脸苦大仇深又觉得笑了不厚道，于是就憋着，差点儿内伤。

    “就说这次吧，本来出去玩儿之前我们就说好了，我负责买零食宵夜之类的，别人负责烧烤水果。结果人家都买的挺好的，就我买的不招人爱吃。你猜为啥？就说面包吧，依着我肯定买‘味语轻食’的呀，可周磊硬说都一样——那超市里的面包和味语的能一样吗？其实我知道他，他就是因为他有超市的消费卡，味语不是得花现金嘛……”路子琳撇嘴。

    “话不能这么说啊，消费卡也是钱呐~”

    “得了吧，他们单位，过节就发这东西——我是觉得消费卡不能变现，能变现他早卖了。对了，不光这个，我有时候觉得他干事儿也特别不靠谱……”接着就给她讲了周磊斯人罚单贴自己车上的事儿，赵蕊瞬间就憋不住了，乐得打跌。

    “笑！你还笑！”路子琳懊恼地坐正身子，“你不觉得他本质有问题吗？”

    “我觉得他挺聪明的。”

    路子琳觉得赵蕊在说反话。

    “真的~办事儿多有方法啊！即避免了你们的损失，潜在里也不会对那辆车的车主造成实质伤害！”赵蕊趴在做桌子上感慨，“多机灵啊！”

    路子琳满脑袋黑线地看着赵蕊，看着看着，绷不住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