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真的没有关系,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疑窦丛生,多疑烦恼,忧惧满怀。半夜常惊醒,想到平生最亲近的两个人居然有可能背弃自己,不得不逼迫自己确信,一切都是我胡思乱想,温军完全是不怀好意的臆测。我有阵子连温军都疏远。他到我的宿舍来做饭给我说吃,我都冷冷拒绝。我们说好了假期一起去悉尼,我都找借口推掉。好在温军是这样不怨不悔的人,面对我的种种冷然无常还是定期给予关怀,冷了加衣,热了防暑,天天挂在嘴边叮咛。
我问姚碧霞,最近里里怎样。她先炫耀半天自己的男朋友,在一家国企做人事经理,是北京土著,年纪虽大点,但是很体贴,出手也阔绰,待她也很体贴,她恐怕明年要结婚,将成为半个北京人了,她得意且感慨。
至于里里呢,她说道,里里这个坏丫头,去年非典那么恐慌,楼市一片冷清,公司就让我们在家歇了,她天天还穿半个城去上班,我说你别上班了,反正工资也那么低,回头再传染了,她还挺乐,她说现在上班公交车上天天有座,人特少。她还不带口罩,也不怕死。现在一切风平浪静了,她到辞职了,那边干的好好的,还给她涨工资,提她为文案组的负责人了,她非说在那边没意思,要我说啊,都是因为她碰见裴迪了,对了,我一直忘了给你说,裴迪啊,记得裴迪吗,迪哥?叶里里的一个项目客户老板居然是裴迪。里里和萧言最近也因为裴迪弄得挺不愉快的,见了面就吵。
对了,我男朋友的事儿还没详细给你说完呢。她的话锋又转到自己这里。我的脑子早就嗡嗡哄哄乱成一团,再听不进去了。
裴迪,又出来个裴迪,裴迪是谁,哦,哦,裴迪,是那个人。我有点恍然大悟,又有点不明白,各种细节纠葛在头脑中,乱麻一团,不明就里,没有头绪。
据里里说,她跟裴迪的相遇是个巧合。但是姚碧霞坚决认为,那是裴迪有预谋的接近。裴迪因为碰巧知道了这个广告公司有个叫叶里里的,他就毫不犹豫地签了这家公司,并点名要这个叫叶里里的负责此项目。他一直怀着激动的心情憧憬着这个叶里里是他朝思暮想的叶里里。
但里里只轻描淡写地说,确实是巧了,我一开提案会,就听人家说这回这个开发商非常重视这个项目的推广,老板亲自来了。我大致知道这家房地产公司在国内很有名气,还好奇了一下,这个老板什么样?第一眼见了觉得真眼熟啊,但是直到散会了,他笑眯眯地过来跟我说他是裴迪,我才想起来。
我觉得没那么简单,因为我知道里里有化繁为简甚至到无的能力,但是心好像安定一下,有裴迪,还好还有个裴迪。他总是可以出来搅合一下的。
但是我还是会在黎明那一抹淡白的日出中从剧烈的头疼中醒来,
我在窗帘中影影绰绰的光中辗转忧虑,哀伤自艾,好在出了门,就遇见澳洲灿烂的阳光,暂时带走一切痛苦。
就在此时,我开始度日如年。我开始倒计时回国的日子,还有整整一年。
到如今,三年前结束的这场异国求学的种种细节已经逐渐被一片毫无光彩的空白掩盖,初始这片空白还稀薄,无法全部遮掩,还尚有一些印痕从空白的缝隙显露,渐渐的,这片空白越来越沉厚,把一切记忆遮掩的严严实实。
我能记起的事情越来越少,这加剧了情绪上的不安与忧虑。
但是有几样东西始终历历在目。
在准备回国的头几天,姚碧霞无意中说,里里在榕树下写东西,有几个很有意思,但是有几篇她没有发,存在发稿箱里,姚碧霞有次无意中撇了眼,题目好像是什么情书,里里生气并紧张,匆匆忙忙撵她走。
我起了巨大的好奇心,很有意一探究竟。倒没有想过如果看了不该看的东西该如何收场。
按照姚碧霞给我的账号,我开始试验各种密码,无外乎是里里生辰八字的各种组合,始终未果,犹疑了很久,我试了一个萧言的生日,然后,我就顺利地进去了。
我看到了里里那篇不能为外人道的文章,《里里的河流》,一共四节,我承认她写的很好,并且情真意切,以致我在看的全过程中始终处于一种窒息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