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美国。www.Pinwenba.com洛杉矶。

    史哲人小心翼翼地向义父禀明了卓俊彦和席曼姬的婚讯。

    “什么？要姬儿嫁给一个极道之子！？不行，绝对不行！我原以为卓俊彦只是一个单纯的商业大亨，没想到他还有黑。道背景！姬儿绝对不可以嫁给他！”

    “爸，你听我说，俊彦虽是卓之璋的儿子，但他和‘赤焰盟’一点关系也没有！他是清清白白的良好市民，你就放心把小姬嫁给他吧！”

    “不行！没得商量！‘卓越’和‘唯森’合并可以，但要娶姬儿？免谈！”

    “爸！你别这么固执行不行？小姬和俊彦情投意合，相亲相爱，你忍心拆散他们吗？”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谁来说媒都一样，包括你！”唐唯森顿了一下，语气和缓下来，“不过新娘若是换成琦琦，我倒可以考虑考虑！”

    史哲人瞪眼道：“俊彦又不爱琦琦，你送他他都不要！”

    “那就拉倒！”唐唯森立即冷下面孔，“想娶姬儿，门都没有！你叫他投过胎再来吧！谁教他生错了家庭？”

    “好！我也不要这么蛮不讲理的父亲！我和你断绝父子关系！”

    唐唯森恼火地瞪着他：“你威胁我吗？”

    史哲人咧嘴一笑：“如果你继续执迷不悟，我还会劝小姬跟你断绝父女关系的！你信不信？”

    唐唯森气得七窍生烟：“你这个不孝子！你吃里扒外……”

    “你答不答应啊？”

    “气死我也！”唐唯森突然手抚胸口，痛苦地蹲下了身子！

    史哲人大惊：“爸！爸！你怎么了？”

    “快、快叫医生……”唐唯森“咕咚”一声，晕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爸！”史哲人吓得魂飞魄散！

    唐大总裁的心脏病终于发作了！

    卓俊彦锁了门，正要陪泷泽御去机场之际，忽然收到史哲人的电话：“俊彦，不好了！我爸心脏病突发，要入院动手术了！”

    卓俊彦忙问：“手术成功率是多少？”

    “医生说是百分之五十！所以现在没有人敢给他开刀！我妈也拒绝签字！”

    卓俊彦迟疑了一下：“你等等！我帮你找个医生谈谈！…”

    他挂了机，问泷泽御：“泷泽先生，你医术那么高明，能不能先去救哲人的父亲，再回来救我父亲？”

    泷泽御斩钉截铁的道：“不能！”

    卓俊彦傻了：“为什么？！”

    “因为我只欠你一条命，所以只能帮你救一个人！”

    “救死扶伤乃是医生的天职，你高抬贵手，救多一个人不行吗？”

    “很抱歉，我这个人没什么职业道德！如果你对我的过去略知一二，就会明白我是天底下最冷血无情的人！”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泷泽先生，你就不能改改你的原则吗？”

    泷泽御冷峻的道：“不要对我说这些废话！如果有用的，当年史哲人的花言巧语就能打动我了！可惜，见死不救是我一贯的作风，我不会改的！”

    “就算我肯出多一倍的价钱，你也不愿意施以援手吗？”

    “如你所言：我不缺钱！就算你出多十倍我也不稀罕！”

    卓俊彦痛心的道：“要你救多一个人，就真的这么难吗？”

    “对！三年前就因为我坚决不肯救人，所以才会有人怀恨在心，请杀手干掉我！”泷泽御冷冷一笑，“而且他请的还是法国恐怖组织——‘黑十字架’的顶级杀手！想必花了不少钱！可惜啊，我没有死！让他失望了……”

    卓俊彦像看怪物似的瞪着他：“你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就是不能放弃原则？”

    “不错！就算你现在用枪指住我，我还是不愿意救多一个人！”

    看来他还真不是普通的顽固！

    卓俊彦头疼的道：“那么你让我考虑一下，先不要回香港那么快！”

    “好！我就多给你三天时间，等你考虑清楚了再来找我！”

    泷泽御递给他一张名片，飘然走了。

    急救室内。

    席曼姬摇着昏迷不醒的父亲，眼泪汪汪地哭道：“爸，你醒醒！我听你的话，我不嫁了……”

    手术台上的唐唯森毫无反应。

    史哲人抿着嘴，一言不发。

    史密斯往他头上敲了一记：“臭小子你欠扁！明知你义父有心脏病，还敢刺激他！你想害死他是不是？”

    史哲人吃疼地抚着头：“哎哟！老爸，我哪知道他这般禁不起刺激？”

    “全美国的人都知道他有心脏病，你会不知道？”

    “好了，好了！老爸，我知错了，你别再加重我的负罪感了嘛！”

    敲门声忽然“笃笃”响起。

    史哲人如抓着救命稻草般，三步拼作一步窜去开门，下巴突然掉下来了：“神医泷泽御！？”

    他吃惊地瞪着门外那个神情淡漠、笑容没有一点温度的白衣青年，不敢相信传闻中可以气死阎王、逼走死神的日本著名医师——泷泽御，竟然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泷泽御脾气古怪，性子执拗，虽有起死回生的盖世医术，但天生长了一副铁石心肠，危难时刻，往往见死不救，所以又叫“冷血华佗”！

    五年前，就因为他坚决不肯救露丝娜，史密斯一家才会完全绝望，忍痛火化了露丝娜的遗体……

    史哲人盯着他：“你、你、你……怎会在这里？”

    泷泽御淡淡一笑：“怎么？不欢迎我吗？”

    “你来干嘛？”

    “救人啊！这里不是有个将死之人吗？”

    “我横看竖看，左看右看，你都不像这么好心的人！”

    “没办法，我欠了某人的一个人情，得来还债！”

    “谁？”

    “卓俊彦。”

    “俊彦？”史哲人顿感不妙，“他父亲也有病，你怎么不去救？”

    “那个傻瓜……”泷泽御突然有些嘲讽地笑了，“我说了只能帮他救一个人，结果他把机会让给了唐唯森！慈善家都这么爱舍己为人吗？”

    史哲人顿觉天旋地转起来，哑声道：“俊彦……人呢？”

    “回香港披麻戴孝去了！他父亲……刚刚去世了！”

    史哲人抓住他的双肩，愤怒地咆哮：“你救多一个人会死吗？救卓之璋对你来说，只不过是举手之劳，易如反掌！你为什么偏偏要袖手旁观、见死不救？”

    泷泽御冷冷道：“见死不救是我的本性，你又不是今天才认识我！”

    史哲人握起拳：“你讨打是不是？”

    泷泽御森然道：“你敢打我，这世上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救唐唯森了！”

    史哲人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术台上的父亲，无力地放下了拳头。

    哲人航空公司。

    史哲人把一张机票递给席曼姬：“你快回香港看看俊彦吧！我担心他会想不开……”

    “可是爸爸……”席曼姬欲言又止。

    “爸爸有我看着，没事的……你放心去吧！”

    席曼姬只得接了机票，含泪走上飞机。

    “爸爸，女儿不孝，请你原谅我吧！”

    她独自坐在偌大的头等舱里，泪如雨下。

    香港。赤焰盟。

    卓俊彦头缠白纱，默默地跪在灵堂上，黯然无语。

    考虑了三天三夜，他在极度矛盾中，作了一个痛苦的选择：让泷泽御去救唐唯森！

    卓之璋得知他这个决定后，也没有怪他，只是长叹一声：“算了吧，这是我欠你的！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我如今已是风烛残年，他救不救我都无所谓了！倒是唐唯森，间接被我气出心脏病来，是最无辜的一个受害者，就让泷泽先生去救他吧！”

    “爸爸……”卓俊彦看着视死如归的父亲，泪流满面。

    卓之璋微笑道：“别难过……我去陪你妈妈了，她在下面等了我好久……一定很孤单，我该去看看她了……”

    就这样，一代枭雄从容地走向了死亡，把生存的机会留给了唐唯森！

    这是他一生中，做得最问心无愧的一件事！

    卓俊彦仰起头，深深呼吸。

    他一向不爱流泪，可是今天，他的泪水却特别多，动不动就流下来向他示威，让他明显地感受到了来自坚强另一面的脆弱和无助！褪下了保护色，原来他也是平凡人一个，有着常人的悲欢离合！

    闭上眼睛，他任泪水无声流淌，恣意地在脸上泛滥成灾。

    灵堂的门忽然被人推开，席曼姬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灵位前痛哭：“爸爸！你怎么不等我毕业就走了呢？我还有五天……还有五天就毕业了呀！你为什么不等我呢？呜呜呜……”

    “小姬……”卓俊彦扶起她，把她拥进怀里，两人一齐抱头恸哭。

    哭了半天，席曼姬的情绪才渐渐平复，抬起一张梨花带雨般楚楚动人的泪脸，呜咽道：“俊彦哥哥，爸爸有没有怪我？”

    卓俊彦抹掉她的泪，轻轻一笑：“没有，爸爸走得很安祥……他说他会在天堂保佑你的，叫你不要伤心……”

    “俊彦哥哥！”席曼姬抱住他，眼泪又来了。

    才不过短短十天，她就已经和卓之璋天人永隔！

    生离死别，原来是这么的简单！老人仓促逝去，没有一点可挽回的余地，甚至来不及观看她和卓俊彦的婚礼！他会不会觉得抱憾终生呢？

    席曼姬心里充满了悔恨：“俊彦哥哥，爸爸没有喝到我们的喜酒，他会不会怪我当初太固执呢？”

    如果不是她坚持要把婚礼延后，也许卓之璋就不会死那么快了！

    卓俊彦拥紧她，柔柔的道：“别想多了……爸爸没有怪你！一切都是天意……他会在天堂祝福我们的！”

    席曼姬含泪一笑，合什祈祷：“愿爸爸在天堂得到永生！”

    晚上，卓俊彦在父亲房中整理遗物的时候，发现了母亲写的一本日记。

    长长的几十页，记录了父亲赤手打天下、从一名街头小混混拼搏成一个黑社会老大的辉煌历程。身为白衣天使的母亲看着他终日不务正业，以打架斗殴为乐，却没有一丝责怪和埋怨，甚至为他放弃了自己的事业，默默地守候在他身边，全职照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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