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师从屋里拿出一包红塔山香烟拆了抽出两根递给胖子和自己的族弟,然后把剩下的放在桌子上。www.Pinwenba.com
“侄女儿跟你长得真像,体面的很。这是我一朋友,我们刚从浙江回来。”赵月的这个叔叔接过烟掏出打火机先给胖子点上。“三哥,算起来我们有十几年没见面了吧,你小孩都这么大了,有福气啊!”他看着正在泡茶的赵月跟他的三哥赵老师拉起了家常。“还是三哥你读书人有本事 ,衣食无忧。对了,我三嫂呢?我还没见过三嫂长什么样子哩?”两个人在堂屋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她去学校了,一会就回来。学校食堂后面有块荒地,她闲着没事就挖了几畦种点菜,一会就该回来了。来,你们先喝点水解解渴,这天还挺热的……”
三个人你一句问一句的聊了起来,过了一会赵老师便叫女儿去学校喊她妈妈回来,顺便到街上看看买点菜什么的回来做饭。
陈阿姨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锄头,另一只手拎着一只食品塑料袋,女儿跟在后面,手里也拎着几个袋子。
赵老师的族弟起身走出院子一脸笑呵呵的说:“这是三嫂吧!我是国义,从小跟三哥耍到大的,三哥当教师以后我们就没见过面了。这些三哥都没跟你说过吧。”陈阿姨摘下草帽拿着毛巾在水池边洗脸,她一边陪着笑脸一边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怎么不知道,国民常常还提到你呢 ,他一说到老家就说还有个兄弟小时候常一起耍的,我们一年瞎忙也没空回去看看大伙,前年倒是回去过一次,不过好像没见到你在家哩。”两人说着就进了堂屋做了下来。
赵国义从自己口袋里掏出香烟给赵老师和胖子一人递了一根,自己也点了一根,深深的吸了一口再慢慢的吐了出来:“哎呀,要说还是三哥三嫂有本事啊,安居乐业的,我是一年到头在外面跑,我也是好几年没回去了 ,这次刚刚好有点业务,路过这里想起我三哥在这里教书就来看看你们哩,起先在学校问了,门卫说你们住街上,我们就在街上打听了半天,这才找到的。刚刚侄女开门的时候我就看她像三哥,脸模子标标致致的,还懂事的很,倒水泡茶样样能来……”陈阿姨坐了一会便说去做饭让国民陪他们聊聊天看看电视,自己便进了厨房忙活起来,女儿也跟着进了厨房。
母女两个蹲在地上摘菜,赵月看了看门外,然后小声跟她妈妈说:“妈,我跟你说,那个叔叔手臂上有疤呢。”
“疤?什么疤,多长?”
“看不清,刚刚他拿烟的时候我看见的,顺手的胳膊里侧,袖子里有多长我看不见”赵月用手比划着。
“哎哟,这个挨枪的,我还没注意到呢,回头我得跟你爸说一声;这个挨枪的,我跟你爸结婚 到现在都没见过他,你爸以前是说过有一个小时候一起玩过的本家兄弟,年轻的时候就是游手好闲的,后来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今天怎么跑这来了?”
“还有呢,妈你有没看见那个胖子衬衫上没有口袋啊?那个本家叔叔的衬衫上有可他的没有。”
“鬼丫头眼睛这么尖,我只顾着说话都没注意呢,等会我去看看,这两个挨枪的不会在外面做 杀人放火的事情吧?”
……
看女儿没说话,陈阿姨估摸着是不是刚刚自己说的把她吓到了,就说:“这个现世宝从小就跟你爸一起放牛,都是姓赵的一家人,应该不会有什么恶意,你爸为人这么老实,他要有歪心老天都要雷都要劈他。”女儿扑哧一声笑了,陈阿姨看着女儿没什么异常就说:“也许就是真的是顺道看看你爸的。刚刚的话你可别说了 ,免得他们听见了不好,要是传到老家那边,人家还不得笑话你爸门缝看人六亲不认。”
“嗯。”
“咦?亮亮呢?我回来到现在还没看见人影,在楼上还是跑出去疯去了?”
“不晓得呢,我下楼就没看见他,肯定是去刚子家玩游戏机去了。”
“这个草上飞,回来我非得再给他两巴掌……”
……
太阳慢慢的向西落下去,厨房的影子渐渐拉长,升煤炉的烟呛得人直掉眼泪。锅里的油嗤啦嗤啦的作响,厨房里传来炒菜声,油烟顺着窗子窜到了外面,院子里弥漫着一阵阵的菜香。
“三哥,我跟你商量个事。”两杯酒下肚,赵国义开始说明来意了。
“嗯?有什么事尽管说,都是自家弟兄,只要我能帮得上绝无二话。”赵老师暗自琢磨着这位久未见面的本家是不是想跟他借钱。
“三哥你别想太多了,要说起这事我首先想到的就是你。咱们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赵国义舀了一碗鸡汤放在面前,鸡汤上面飘着一层黄灿灿的油。“三哥你住在镇上,天天上班看报纸应该知道,去年农产品市场走俏,水稻价格比往年高出一截来,化肥都涨到两千二左右了,我听说有的省份都有两千三!”
“米价是涨了,化肥是听说涨了不少。来,边喝边说。”赵老师跟胖子碰了酒杯呷了一口。
“不瞒你说,三哥。我跟老高这几年都在外面搞小生意。”赵国义望了那个叫老高的胖男人一眼,继续说道:“化肥市场今年还不错,但我看下半年可能要跌价。”赵国义喝完鸡汤把碗放在桌子上,用手擦了擦嘴角的油。“为什么呢?我分析给你听听,去年水稻价格上涨是因为种的人少,今年不少人就钻了进来想趁着好形式也来搞一把,亩数比去年估计要高出不少,产量一增加价格肯定比去年低。你看着,等到下半年水稻收割,我敢打赌价格一定往下落。水稻价格一降下来化肥农药肯定跟着降。”赵国义越说声音越洪亮,感觉像是一位领导在开座谈会。
“恩,国义这脑子那是真的灵,打了个提前亮。我都想不到这道弯,他跟我一说这事我都打了个冷战,去年是想不到价格会走高错了好机会,今年本打算高价收购好化肥去销售,国义跟我一说一分析我就醒悟过来了。化肥价格涨的可能性不大,跌价倒是很有可能”老高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在桌子上点的叮叮响。
“老高你就使劲的抬举我”赵国义笑着说。“我跟老高这次去浙江找了几个以前认识的朋友,走了关系搞到一批化肥,不过这个化肥来的不正,没有手续,正规渠道不好卖,再一个就算有人要我们还不一定敢给他,万一背后捅我们一下举报上去,弄不好我们就得人财两空了。所以我跟老高一商量觉得还是找个靠得住的人最放心。”赵国义把声音压低伸出食指继续说:“我们一吨搞过来才这个价——一千!你想想看,别说按照现在的价格抛出去,最保守的价格一千五一吨的话,我们手里六百多吨的活起码能赚三十万!”赵国义又伸出三根手指睁大了眼睛望着赵老师。
赵老师还是一如既往的表情,旁边的陈阿姨倒是激动起来,感叹的嘴里啧啧的响,望着桌子上的菜,一边点头一边说:“那是赚钱,那是赚钱!”
“三哥,我们都是自己弟兄,我信得过你才来找你的。”赵国义用手摸着胸口,一副信誓旦旦的姿态。
赵老师看他一直望着自己,便说:“你讲的我听了也觉得有道理,虽然说有风险,但价格真这么低的话,卖出去绝对不是什么问题,不过……”赵老师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你说要我帮忙,我一个教书的对做生意的事一窍都不通,你要是手里缺钱的话我家里还有几千块钱……”
“三哥,你看你,你看看你,你把我国义当作什么人了!”赵老师还没说完,赵国义便打断了他的话。“这么说吧,我早先听讲我三嫂的父亲在镇上合作社做主任,虽说人已经作了古,现在也不搞合作社了,但供销的关系三哥三嫂多少都有点吧?要是能疏通一下我就不怕这货给我惹麻烦了。再一个,就算供销的关系不行,全镇几万户的农业户口几万亩土地,别说几百吨就是几千吨销路也不是问题。”
赵国义举起酒杯给赵老师敬酒说:“现在国家主张搞活农村经济,农民种地也希望肥料便宜,三哥你真把这单生意撮合成了,对你们全镇农民来说也是大功一件。”赵国义又拍着胸脯说:“不过三哥你放心,你这也算是付出劳动,我和老高不会亏待你的,每吨给你一百块钱的提成,怎么样?要是嫌少还可以再加点,反正都是自家人有钱一起赚!”
一顿一百,十吨一千,一百吨一万,六百吨六万……陈阿姨在心里默默的盘算着,算下来就六万块钱,这可抵得上他们夫妻两三年的工资了。她见赵老师没什么表示就用桌下的脚碰了碰赵老师笑着说:“自家人帮点忙还提什么钱不钱的。不过,要真这么说倒也算是做好事了,现在物价什么的都不停的涨,老百姓腰里也不富裕,有便宜的谁还不买?不过质量要合格啊!我看焦点访谈里就放过假化肥的事,要是他们买了假货回去没效果还不得骂死人,都是乡里乡亲的,我和你三哥都是本分老实人,出了错都没脸见人了!”
“三嫂你这就见外了,我们找别人帮忙也得给钱,再说找你们我还放心省心呢!一百块一吨,折合平均下来一袋五块钱,清清爽爽的肯定不会拖泥带水。质量的事三嫂你放心,绝对没问题!我们都是花钱托关系从正规化肥厂里搞来的,上面都有商标厂址的,你们放心,质量绝对没问题!”
赵老师一直也没说话,心里琢磨着这事也没什么不好,虽说这化肥来路不是正大光明的,但现在市场经济谁还管这些事,只要质量没什么问题农民还巴不得便宜呢。再者国义从小跟自己一起放过牛耍到大的,以前虽是无所事事但也没做过什么坏事,自己本家弟兄来找自己帮忙还给好处,于情于理也不好拒绝。但头一次遇见这种好事心里一时没了底拿不定主意,老婆用脚给自己提醒的时候他就知道老婆肯定心动的想答应了。老婆的担忧他也考虑过了,不过想想国义说的这些也没什么问题,至于质量问题么不行到时候找个懂行的人随便抽几包拆开来看看就知道了。
思前想后,赵老师还是拿定了主意把这事答应下来,便对国义说:“这事国义你来找我我是很高兴的,说明你心里还有三哥这个人,说帮忙就太夸张了,只要我能做得到的事你都开口了我这还不是一句话?价格上面没的说,只要质量合格这事我就给你问问看,镇上供销农资的我认识,几个私人开的农资店我也熟,还有乡下也有几个点我都清楚,明天刚好星期天,我就去问问看。至于提成的事我看就算了,你们在外面赚钱也不易,我这也没出多大力气,就是做个顺水人情。”
“按劳分配啊赵老师!”没怎么说话的胖子开口了,“赵老师你是国义的哥哥也就是我的兄弟了,要是对提成有什么问题我们还可以再商量,只要价格谈的好,别说五块,六块八块都不是问题!”
“是啊三哥,你怎么还不明白呢,这事我们找别人也得给提成的,也不能让你白跑不是?给别人也是给,那我还不如给三哥你了!这也是劳动所得的报酬,三哥你别想太多,再说这个我真的要不高兴了!”
“来,边喝边谈,边喝边谈……”赵老师看他们两个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提这事,便又招呼两人喝酒吃菜。
屋顶的吊扇呜呜呜的转个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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