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直接联系他。”
“他回来了?”林薇问。
“是,他刚刚做完一个援助项目,重返文明世界。”公关经理跟她已是熟识,开起玩笑来。
林薇却没笑,也没有要那个号码,很快就让一个助理接手,连同法务部的顾问,去找何齐。之后所有的进展,她都是听别人转述的,她也不知道这算是什么,她活到那么大,从来不曾这样胆怯过。
接手慈善基金计划的助理是个刚毕业的男孩子,名叫丁丁,做事还算牢靠,很快就照她的吩咐办好了,回来复命。他告诉林薇,何齐同意了所有协议条款,几乎没有经过多少考虑,只有一个附加条件。
“什么条件?”林薇问。
“他说一年至少还要参加三个月前线服务。”丁丁回答。
“可以。”林薇点头。这个条件不算过分,只是三个月,比起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待命来说已经很好了,至少他还可以有正常的生活。这样规模的慈善基金完全可以多用一个人,作为他的助手,他不在的时候,代替他完成所有行政统筹工作。
“还有,他说宋缤,”丁丁继续说下去,“就是那个记者,最近也加入了msf做后勤,可以在他出项目的时候顶他的位子。”
林薇愣了愣,还是点了头。原来,他也已经想好了。
有了金主的慈善总是喜闻乐见的,现在人和钱都已就位,医院也很快就确定了,总共两家,一家在北京,另一家在纽约,都是业内的权威。纽约的那一家,何齐曾在那里做过实习,有声名赫赫的心外和脑外科,将来有了援助对象,会根据具体情况,分别转诊到这两家医院。
至此,一切似乎都尘埃落定了,媒体发布会如期举行。
年报数字足够漂亮,林薇站在舞台边的阴影里,看着别人一一上台演说,台上追光灯打着,台下闪光灯不时亮起,每个人都像是真正的大人物。而后,就轮到她了,企业社会责任这一块也比往年亮眼了许多,她已是老手,不再会紧张,不需要在人群里寻找陈效的身影,不用提醒也知道抬头挺胸,保持最好的体态和风度。她的背后是一面巨大的led屏幕,在她说到慈善医疗基金的时候,屏幕上会出现许多照片,全都是宋缤去乌兹别克斯坦采访时拍的。
那是个色彩浓烈的世界,皑皑白雪,广袤的冻土高地,明显带着苏联时代风格特征的建筑,人们冻成红黑的脸,夜里满天的繁星,还有,就是何齐。他已经不似曾经那般目光清澈,因为消瘦,面孔轮廓分明。
就是在那些照片里,她第一次发现他同陈效的相似之处,她本以为他们那么不同,直到现在才明白自己错了。
台下的人几乎都屏息凝神的看着,只有林薇一直没回头,自始至终带着三分笑容说她该说的话,而后致谢,迈步从台上下来。
她的鞋跟很高,在台阶上绊了一下。陈效就坐在第一排,站起来上前扶她。她对他说了声谢谢,随着他走到位子上坐下,他没有回答。
经过这件事,她不能不感觉到陈效对她态度的变化,也知道他曾一度对她洞开的心门又关上了。有些话,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又应不应该说。她与何齐不过就是几个月的热恋,如果平静收场,他们很可能早已经相忘于江湖,但现实却不是这样的。时至今日,摆在她面前的从来就不是一个二选一的选择,她与何齐早已经不可能了,又或者她与任何人都是不可能的,多年前那场凶案之后,她心里的一部分已经死去,能给与的只有这么一些,如果他觉得不够,她也束手无策。
陈效终于另外用了一个秘书和一个助理,顶替林薇在他身边工作。
堂皇的理由有两个,一是林薇作为公关部经理,身上的工作已经是满负荷了,不能再兼顾他这里的事情。第二个原因是他有望升职,本身的职责范伟将扩大到整个东南亚地区。虽说正式的人事调令还未公布,但他的工作日程已经与以往明显不同,一日接着一日连续的出差,周一还在上海,周二就到了新加坡,待不了两天再飞香港。他的确需要有一个人跟着他到处跑,还要有人常驻上海,负责所有行政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