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到四连。
同时沈嘉宣布,新兵营阵亡的士兵将会获得二十两白银,他的家人将被优先安置工作。与一条生命相比,沈嘉所做的远远不足,但在流民遍地,生不如狗的境地下,沈嘉的做法仍然赢得了新兵们的认可。至少新兵们认为,即便自己战死,也不会有后顾之忧。而沈嘉的信用,无论是在新兵营,还是在城内城外的工地上,一向都是无比坚挺。
就在沈嘉安排营内事宜时,突然听到有人大喊:“老子不想干了,你这点钱,买不来老子一条命。”
沈嘉回头看去,却见葛一山一边走,一遍脱掉盔甲,同时大喊着要离开军队。
愤怒的曾石头突然斜冲出来,一拳砸在葛一山的脑袋上,他嘶吼叫道:“我们兄弟死了这么多人,难道就是为了让你这个孬种好好的活着?你对得起死去的兄弟吗?”
曾石头挥舞着拳头,又要去打,两旁的明军紧紧拉住他。
“曾石头!”
“到!”
“立正!”
曾石头听到命令,很快原地肃立。
沈嘉走过来,缓缓地抬起头看了一眼葛一山。葛一山脸色苍白,嘴上却是不停地喊着:“老子不怕你,你有种就把杀了,老子是秀才,你还没有本事杀我,老子不想当兵!”
说罢,葛一山将新兵营的木牌重重的扔到地上。
沈嘉弯腰,捡起木牌,脸色冷漠的将其投入火中。看着木牌被燃烧的火焰吞噬,沈嘉神色冷峻的说道:“羁押葛一山,战后送交衙门审理。”
“沈教官,你这样处理,我不能信服!”
沈嘉转头,却见王子恒正一脸不屑,神色冷漠。
“沈教官,前日你的大舅子吴治文战场逃跑,你只是轻描淡写的放过,而葛一山犯错,你却要交给衙门,这分明就是徇私枉法,处理不公,我要上诉。”
沈嘉眉头紧紧簇在一起,他厉声道:“王子恒,你确定要这样?”
刘,葛,王三人中王子恒性格最为暴躁,而冷静沉着的刘文采此时恰好在城墙上,沈嘉明白今日此事已经没有了退路。
“是的,我们本来就是秀才,投笔从军,你却将我们如同粗汉一般指使,我早就受够了,这是我的餐费,我还给你,从此我们互不相欠,我要带走葛一山。”
几块银子被扔到地上,沈嘉一脚踩在上面,隔了半会才对曾石头说道:“送他们走,立刻就走,他们不再是新兵营的士兵,以后就当寻常百姓对待。”
王子恒和葛一山走了,在明军的嘲笑中,两人背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开。打生打死的明军早已见惯了懦夫,他们对战争中脱逃的人纷纷嗤之以鼻,极尽挖苦。
沈嘉命令四连集合。
“我知道大家对吴治文一事有些疑惑,没错,他是我大舅子。不过大家不妨想想,他在军营中有没有过特殊化呢?当然没有,吴治文和大家同吃同住,相信大家都能看到。”
“那为什么第一天出城骚扰时,我没有刻意惩罚呢?没错,那是因为大家都是新兵,第一次上战场,我允许大家犯错,甚至退缩。可是,当你们从新兵变成老兵时,这种错误是不可饶恕的,一定会得到惩罚。这也是我为什么要坚持惩罚葛一山的原因。葛一山对我们造成了严重影响,他污蔑和否定了我们的努力和付出,他试图用文人特殊的阶级地位来赢得军队权力,我问问大家,你们答应吗?”
“不答应!”众人齐声怒吼。
“当然不能答应,我们的荣誉和权力,都是通过艰苦的训练和浴血奋战获得的,没有人能够平白无故的拿走,也没有人能够不劳而获取得高位,在我们新兵营,我们看中的就是荣誉,付出,努力。如果有人还想走,我现在就让他离开!”
沈嘉环视一周,新兵们神情坚毅,想让他们逃离挥洒过鲜血的战场,这对他们比死都难以接受。
趁着鞑子休整,沈嘉一边安排明军轮流吃午饭,一边安排辅兵将大坑加深。刚才的战斗已经表明,对于大量鞑子,深坑的作用也是有限的。沈嘉同时让民夫加固临时石墙,将高度抬升到一人高,这样等于变相的挖深大坑。
吃完午饭后,鞑子重新进攻。然而城门口前的地形大变,鞑子步兵在付出了极大的伤亡后,只能无奈地撤退。
鞑子意识到明军借助石墙防守时,虽然攻击火力强,但同时明军也无法近身靠近他们。于是鞑子转变作战思路,他们组织大量弓箭手掩护,试图杀出一条血路,然而临时的石墙开始发挥了作用,石墙为明军正面抵挡了大量弓弩射击。躲在石墙后的明军,不时将燃烧弹投掷到城门洞中。
明军将这种逸待劳的打法发挥到了极致,他们用弓弩手,虎鐏炮交替射击,射击空闲时则投掷手雷杀伤,当鞑子人数众多时,他们将燃烧的沥青投入,用来隔断鞑子的增援。
城门洞内早已是坑坑洼洼,遍地瓦砾。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这也无形之中减弱了鞑子的进攻势头。鞑子从集奉堡缴获的火药似乎已经消耗殆尽,面对城门口看似破烂不堪的防守,整个下午,鞑子竟然一筹莫展。
战斗从午后一直持续到傍晚,连续奋战了一天的明军,终于硬生生顶住了鞑子的攻击,确保抚顺城上的明军大旗屹立不倒。
面对一场来之不易的惨胜,士兵们纷纷喜极而泣。但贺世贤却心忧如焚,这才一日,城门就危在旦夕,以后如何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