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那样一个男人你值得吗?亏我还这么看好你,以为你是女中豪杰呢,原来还是痴情种一个,没用的家伙?”他突然很生气的说,我看着心里很害怕,所在哪里一句话都不敢说了。过一会儿他又说:“可是我怎么舍得让你受委屈呢?你可是我现在不可多得的对手呀,如果你怎么了我就没有人挑战了咯。”他很夸张地笑了笑,拉开门出去了。
“你怎么就这样就走了,你让我见一下他,求你让我见一下他,就算是尸体我也要见他。”我对着他的背后喊,可是门还是关上了,隔绝了一切,守住了我与外面的世界最遥远的距离。
那天门又被推开了三次,前两次是早餐和午餐,一个中年妇女,后一次是那个猪头,他竟然夸张到端了两只大碗进来,两只碗里装着一模一样的饭菜,安静地坐到我的面前,把一只碗推给我,自己抱着另一只低头就扒起来了,样子猥琐得让人受不了,喝完了最后一点汤水的时候,他终于抬起头看着我说:“真不饿?”
我狠狠地给她一个白眼,不回答他,而是低头看自己手上的绳痕,从早上醒来到现在,陪伴我的就只有这火辣辣的疼痛和无尽的恐惧。
“手很疼吗?”他皱了一下眉,吧收房到衣服上擦擦,伸进兜里摸出了一瓶不知道什么油,不由分说的抓过我的手就涂起来,我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突然产生了恻隐之心,或许他也是个好孩子吧,只是在人生的路上迷失了方向而已。
“干嘛?不会是感动了吧。”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擦好了,抬头看着我。
“哼。”我转过头不理他,如果所有的挣扎最终都无补于事,我何苦,做那些无谓的挣扎。
“吃饭吧,别想太多无谓的东西,你是逃不出去的了,其实我也只是管这个小区而已,很多事情我也做不了主,过几天老大会过来,到时候他来解决你的事情。”他又看了看地上的饭菜,摇摇头准备走出去。
“我男朋友呢?”
“没事,他在隔壁。你放心就是了,他很好。”他头也不回说完那句话就走了。
我蹲在地上,听着他拉上铁门的声音心如死灰的,或许我只能等待了,等待该来的或不该来的一切。
然而所有预测的悲伤就真的如期而至了,仿佛一座辉煌壮丽的城堡一瞬间沦陷,如尘土溃散,如此匆促,如此惊天动地。
当安蓝心碉堡一样立在我的面前的时候,我还在沉睡,已经五天了,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我守着的绝望葱葱郁郁,那天我真的累了,身子弱得我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我睡了,五天以来一一次那样无所顾忌地睡着了。
那个梦好长,有安蓝心有阿至有宋黎明有老过有芝欣,我们都在奔跑着,好长好长的路,有田野,和金灿灿的油菜花……我就要死了吗?有个声音在问自己,只有快要死的人才会梦那么长,梦见自己想见的所有人,想回去的家,在感觉到温暖划过脸庞的时候我睁开眼睛,然后就看到安蓝心顶天立地地站在我面前,我揉揉眼,不大相信地看着她。
“你家伙有病呀,那么多饭堆那里你竟然不吃,怎么不干脆自杀算了,浪费国家粮食。”你看,安蓝心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温暖的词语都学不会,我笑了,因为确定我的安蓝心回来了,那是安蓝心,我心里面欢呼着的安蓝心。
“安蓝心,你可回来了。”我说,声音低得我自己都听不见,我很想说我准备就这样死了,但我估计会被她打,所以很乖巧的不说了。
“我说我怎么就认识这样一个笨蛋呢?有种你跟人家拼去呀,这样饿着自己有屁用呀。”安蓝心依然扯着嗓子在骂,她把我拉入她的怀里,我靠在她的胸口听着她传来的说话声,感觉很安稳,我想起小时侯在我在外婆家时,每次去看大戏我就是那样靠在外婆或舅舅的怀里睡着了,然后他们就会把我背回家。那样的夜晚很安静,有凉风,轻轻拂过额前,可是在时间的隧道里,它们已经离我越来越远了。我一个人,在人生的路上走得好远好远,再也回不去了。
“安蓝心。”我听见有个人在叫安蓝心,声音听起来像是宋黎明,却又像阿至,甚至有点像那个黑衣猪头,我想我一定是神志不清了,因为又有把陌生的声音,也在叫着安蓝心,很多脚步声,在周围相互冲撞着,这是哪里呢?空气怎么那么陌生,我想着,然后继续睡着了。脑袋很重很重,像被压了块石头,沉的我喘不过气来了,世界突然好黑好空洞,而我,一直在降落,降落……
刺眼的光线把我的眼睛照得好痛,我睁开眼却看到黑衣猪头放大了的面孔,“啊”我尖叫了起来。
“找死呀。”他赶紧用力把我拉了下来,按在他的胸口,同时手也很自然地捂着我的嘴巴。刺鼻的汗臭味扑面而来,我想起那天他说要我陪他睡觉那事,赶紧挣扎着要推开他,“别动,忍耐一下,我没别的意思,等一下我把你送出去,刚刚给你喝了点葡萄糖,你回去要好好休息,吃好点,不然你营养跟不上。”他压着声音,很认真地说,顿时我意识到事情不对劲,而反应的一件事就是我睡前出现的安蓝心,安蓝心怎么会找到这里,那么多人在干什么,我怎么会和眼前的这个人在这里。
“猪头,我们怎么会在这里呀?”我也压低了声音,堵在她的耳朵边问。“安蓝心怎么啦?”
“安蓝心,我们老大的宝贝呀?”
“你们老大是什么鸟呀,我家安蓝心什么时候是他的宝贝了?”
“胡飞。”这个名字在我的脑海里由陌生到熟悉,而我的瞳孔也由迷惘一点一点放大,安蓝心和阿至口中的胡飞,那个所谓的混蛋,为什么会穿过千山万水,在我的生活中出现呢?
“那现在怎么样,怎么样呀,他们对安蓝心怎么样了呀……”我几乎是哭着跟他说的了。
“在外面呢,他们都谈了一个晚上了呀,还是解决不了,老实说,我们老大真的很爱安蓝心的了,即使那只是一种盲目的倾慕,但是他用了五年的时间,对一个男孩来说,五年已经是很漫长的了,哪怕只是用来经营一分仇恨。”
“爱到最后都会变成恨吗?可是如果爱,为什么不选择原谅呢?只要对方幸福,得不得到她并不是那么重要吧。”
“你不懂,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发现,别人冠冕堂皇的理由在你的世界里却一无用处,爱,是最让人无力的病,无可救药。”
“乱七八糟,我才不屑听你的这些怪理论,可是安蓝心她有危险吗?我得去找他们呀。”我把耳朵贴到墙上,听着外面的声音。
“别担心,他们都在那,你的那个男朋友呀,老过呀,还有阿至。”
“你怎么都知道呀?”
“当然,交手已久呀。”
“那我现在跟你这样是什么情况呀,我是人质?”
“知道就好,乖乖呆着不要乱动。”
“不是呀,可是你刚刚不是说要送我出去的吗?”
“骗你的呀,笨蛋。”
“妈的你怎么那么虚伪呀?”我于是拼了命要挣脱他的手。
“你就不能安静一点吗?”他终于很生气地说了出来。
“黑猛。”这时候外面有把声音在叫,他的脸色顿时变了起来,站起来捂着我的嘴把我往后拖,粗糙的墙壁擦得我的手臂很痛,我还来不及叫痛就被他狠狠地推到门外了,站不稳脚的我跌倒在门外,回过头却看到狠狠关上了的门。
“诶,我在这里。”隔着门我听到他的声音,还有越走越远的脚步声。脚上传来刺骨的疼,我扶着墙壁站了起来,用尽最后的力量拼命的往前走,我帮不了他们,但我能少给他们添麻烦,我不在他们手上了,这样安蓝心他们就会好处理一点。
我边走边试图理清自己的思绪,可是不停出现在脑海的都是安蓝心模糊的面孔和黑衣猪头的慌乱,他们到底怎么啦?然后就看到阿至,匆匆地向我跑来,他穿着黑色的毛衣和浅蓝色的牛仔裤,瘦了很多,边跑边喘着粗气,那些浓浓的气体被他因奔跑而扇动气流挤向四周。
“我听黑猛说把你推到后门了,所以……我赶过来了……原来那么远的呀……你你,你没事不吧?”他气喘吁吁地说,焦急地看着我,温柔如故。
“我没事。”我说,轻轻地对他笑,掩饰自己的哀伤和相隔已久的思念。但是受伤的脚却不争气的让我摔了下去。“哎哟。”我疼得喊了起来。
“你呀,就爱逞强,来,我背你吧。”他说完就把我拉到了他背上,背起我向前走。
“阿至,我们分手了吗?”我伏在他的背上,,心里说不出来的惆怅,想跟他说点什么,可是最终说出口的只是那么一句话。我想起去年的圣诞节晚上,他也曾那样的背过我,在那么近的距离里,他的洗发水的味道,他的‘心心相印’绿茶味纸巾的香味,还有淡淡的体味,一一清晰的涌了上来,慢慢淹没了所有的记忆。
他停了一下,侧脸想看看我,但最后没有看到,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背着我,向前走着。
二十五那夜
那晚我回到旅馆吃些东西,阿至跑到不远的药店买了药酒回来帮我擦了脚,他一边在擦的时候我就睡着了,知道阿至在旁边我睡的特别安稳,连梦也没有做。
二天醒来的时候才看到安蓝心他们回来,她进门后什么也没说,看看我就直接进了房间,躺到床上盖着被子睡觉,老过看着坐在沙发的我温暖的笑,如同任何一个夏天的午后阳光灿烂地洒满大地一样的平静。宋黎明则黑着眼眶坐到我旁边,阿至在他坐下来的时候起身,向安蓝心的房间走去。
“宋黎明,小颖和清清怎样了呀?”我转头问宋黎明,但是眼里塞满的都是阿至的背影,我发誓,在每一个人的生命里,都会有这么一个人,不管他处在你视野的哪一个角落,他永远都是你眼里的焦点。
“她们在小颖出来的时候就回去了吧,安蓝心和阿至他们是前天才到的,本来想赶在胡飞来之前把我们救出来的,可是胡飞昨天的突然出现让事情变得有点复杂,黑猛把放走你的事说成是疏忽,胡飞没了人质无话可说,才把我们放了的,因为张叔的兄弟们报了警,他也不敢乱来,但是我觉得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以他们的性格,我们还是防着点好。”
“安蓝心怎么啦。”
“她应该是累了吧。”老过接着说,“一天两夜没合过眼,就让她睡会儿吧。是了,你们的行李都还在原来的旅馆吧,下午我和你们去拿,这样明天就可以回家了,但在这段时间南南必须去趟医院呀,你看你,成什么样子了,脚又受伤了。”
“好吧,那我们现在先去拿行李吧。”
“我去给你们买点早餐,吃了再去吧。”宋黎明起身走了出去。
外面的天空依然阴霾,几只飞鸟从上空逃窜而过,典型的冬天景象,空旷,寂寥!
张叔和张姨依然一脸的热情,帮着我们收拾行李什么的,我们被困了那么久,租期早就已经过了,可放着我们行李的房间却一直没有租出去。能在这样的城市里遇见这么好的人,真的是很幸运的事情。
“张姨,张叔,我们明天就回去了,这是补回给你的租金。”我站在柜台前和他们告别,宋黎明和老过拉着行李站在我的背后。
“这孩子,你这是干嘛呢?”张姨拿着那些钱眼睛红胀红胀的,然后死命到往我手里塞,一边不停地说“咱们是老乡呢!咋还那么计较呢?唉,那个地方,我做梦都会梦见,但可能永远都不会回去咯,太多眼泪呀……”
“张姨,你别这样,有机会你们就回来吧,我们就是你的家啊。”我抱着她颤抖的肩膀说,然后把钱偷偷塞进她的口袋里,对旁边的张叔点点头,走了出去。
“孩子,要小心啊!”张叔拥着张姨,看着我们走了出去。
“再见了。”
“再见。”
我们在门口拦了辆出租车,但我们才钻进车里张姨就追出来了,钱还是被她发现了。
“小伙子,你拿回去呀。”由于我和宋黎明坐另一边,所以张姨只逮着离她最近的老过。
“这怎么行呢?不行不行,你们还是拿回去吧。”朴素的老过不知道如何应对这样的场面,只是拼命推着她的手,可张姨就是不肯放开,一直拉着老过的袖子,“嚓”老过白色的劣质风衣在一片吵闹中碎裂得很壮烈。
“啊”张姨愣了一下,看着老过露出的手臂,很久一会才说:“对……对不起……”
“没事的。”老过拉了拉掉下去的烂袖子,憨笑着说,又把钱塞到她的手里了,而张姨,这一次很奇怪的,没有再反抗了,被电着了一般地站在那里,任老过把钱塞回去给她,她的灵魂,好像瞬间被抽离了躯体,只有旁边的张叔还笑着,跑过来递给我纸和笔,说:“留个号码吧,我们回去好找到你们。”
“好的。”我接过笔写下了我的手机号码,递出去给他。
“那我们走了。”
我又在后视镜里,看到他们渐渐远去的身影,这个梦一般的情景,竟然在我的生活里一再的重复在我的生命里,不同的人,不同的地点,一样的情景,演绎着一样的悲伤,离别,永远伤感的词语。
那天我们刚回到旅馆就下雪了,是很突然的一场雪,房间里的电话几次被旅馆服务台的温馨提示敲响。
早上一直睡到下午起来的安蓝心心血来潮地想吃火锅,于是阿至千方百计地从旅馆一楼的餐厅里借来炉子和一些汤,再冒着大雪跑到十几公里外的超市买回材料,当他抱着一大包蔬菜牛肉啤酒站在门口的时候,我突然的觉得很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