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她不就是夜玫瑰的台柱子，胡小蝶嘛？这上海滩最繁华的路段上，到处都是她的海报。就这简简单单的一笑，就能让那些有钱的男人趋之若鹜了。

    说起来，我来文家的那个晚上，趴在我的车头前面发酒疯的女人，好像就是她。

    胡小蝶望着文夫人，一字一顿道：“文夫人，今天我来也没别的事，只是想来讨个名分。希望文夫人接纳我，做文清逸的妾侍。”

    胡小蝶这话像是在我家里扔了一颗手榴弹，威力极大。

    我这个所谓的正室还没有当众宣过誓拜过堂，想不到妾侍都已经迫不及待的毛遂自荐了。

    果然，文清逸真真是个多情的种子啊。即便是他现在人都不在世了，还有人惦记着嫁给他。

    “哼，”文夫人冷笑一声，慢条斯理的坐在胡小蝶对面的沙发上，目光不自觉的透露出一些威慑，“胡小姐可知道，我们文家是什么地方？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可以踏进来。”

    “文夫人的出身只不过是梨园的花旦，也并不比我高贵多少，怎么，偏我就进不得这大门？”胡小蝶见既然要撕破脸，就互相揭短罢了。

    文夫人显然不喜欢别人提及她不光彩的过去，略一蹙眉，却又很快恢复了那疏离的浅笑，从容的兵来将挡：“那怎么相同，我与老爷有感情基础，我腹中还有他的孩子。可胡小姐你，可以拿来做筹码的东西寥寥无几。我知你追求者众，不愁吃穿，若不是看中我文家的财产，又怎么甘心舍弃那纸醉金迷的花花世界而嫁为人妇呢？”

    可能是没想到文夫人会这么直白，胡小蝶到底道行尚浅，有些沉不住气的站起身来，板着脸道别：“夫人这样的人，怎么会懂真正的感情呢？今日我来的有些唐突，有些事情不便细说，待改日，我一定会堂堂正正的回到这里，和夫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

    她这是宣战了。

    文夫人眨了眨眼睛，根本就不把她的话当作一回事。

    胡小蝶扭着婀娜的步伐，经过我身边时，轻蔑的挖苦了一句：“大少奶奶姿色平平，又无父母依靠，若是没有文夫人资助识得几个字，只怕卖到勾栏院也不值几个钱，谁又比谁高贵呢？”

    她甩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我抿了抿嘴，只把她的牢骚当成一阵风，转眼就抛到脑后。只不过，她这话并不是说给我听的，而是说给文夫人听的。

    文夫人疲惫的抚了抚额头，让下人扶她回去休息了。

    我也回到房间稍作歇息，直到下人告诉我吃晚饭了，我才慢悠悠的从榻上爬起来。

    一起进餐的，除了文夫人，还有文家的二小姐，文晓敏。

    初见时天色太黑，又有些混乱，我没有太看清楚她的相貌。这几日她又关在房间里养伤，我也没有仔细观察过她。今日一见，她被我用茶杯砸的伤口还没有痊愈，所以头上还缠着纱布，不过却也是个五官端正的小姑娘。

    除了目光有些呆滞，不能条理清晰的说话以外，其他都是很正常的。

    她刚一坐在桌子前面，便用冰冷的目光盯着我。

    我知道她可能还是因为初次见面的误会有些生气，所以想要趁机讨好她一番。以免之后抬头不见低头见，总是觉得冤家路窄。

    我伸筷夹了一个鸡腿，小心的放在文晓敏的碗中，和和气气的道歉：“晓敏，嫂子那天不知道你的身份，才会出手这么重，你别怪嫂子，好不好？”

    文晓敏低头看了看盘中的鸡腿，用筷子一夹，毫不犹豫的甩了出去。

    这鸡腿不偏不倚，砸进了那盆滚热的胡辣汤里，飞溅的汤汁尽数喷洒在了我的脸上。

    一阵细密的疼痛荡漾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