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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一看他真以为是……继而一想,绝对不可能。
那位的葬礼堪称惊天地泣鬼神,百年不遇的大葬,怎么奢怎么来。二十出头的年纪,多少三星大将都得为她披麻戴孝!
冯勤云感慨地想,像他这样的小吏当时在帝都简直如蝼蚁,又怎得见得着那位的真容?不过远远见过几次她的侧影,之所以咋一看觉得像,完全是她的坐姿,十分内秀的内八,脚尖朝内,感觉就是别扭又风情。
又想到刚才张廷祥说别惹了钰美景,他真能叫这一厅堂都甭吃上饭,陪着他不痛快。自是又想起那位,为了她,又有何其多的“集体不痛快”。小学,她的学校组织春游圆庆园,封园!封路!偌大个皇家园林,就她那个小学的小学生们在里面游玩,孩子们是天真无邪,能无忧地到处跑,疯玩。老师们知情却是战战兢兢。就为了啥?为了叫她体会到“集体生活”,又不受外界打搅,纯粹的孩童世界……
钰美景哄着的那女人始终没有抬起头来,看起来十分小家子气,听说那位从小也内向、怕生,三岁把她抱到人前,据内廷的人回忆,必须在她极目之处全是熟悉的面孔,不能有一张生人面孔叫孩子看见,否则她哭闹起来,追责能追到处一级 !
怎么可能是她?
她有个俗气的名字:大宝。却实实在在标明了这位年方二十就殒命的贵主之运:命贵至极,寿薄大殇,宝镇国运。简单讲,她一死,国泰民安了。那年,大灾之年,政局也动荡,二十岁的大宝一死,简直就是拨云见日,接着就风调雨顺,政局也稳如磐石。好吧,人心自清,都知道,这背后又藏着多么血腥的你死我活……
待冯勤云再看过去,钰美景早已扶着女人离开了,唯留下一些他也只能叫“道听途说”的轶闻传说萦绕心头,冯勤云摇摇头,这世上没有大宝了,贵极折寿,要信命,她就算活着,估计也活不长,还是听说的,那位性情特别不好,别扭成疾,怎么活得长哟……
这头,钰美景终于听到了她的“主动交代”。
问她,“你怎么不愿意去宴会厅?”要知道美景看见她照业死地一人坐在普通餐厅的角落吃着盒饭,那心火哟,又难受又怄气,跟她犯一个病,别扭死。
那多人看着,她死也不说,头恨不得埋进桌子底下去。美景蹲着,怄啊,也不是冲她,就是心里难受,所以表现出来的就是非要问明白,“宝神,宝神,”低低地叫。
她就是不看你,被他握住的手喏,像个孩子扭着,坚决不露脸,不说话。
美景一仰脸,“都给我出去!”
哎哟,这头她好像肩膀一耸,哭了么……
美景只有搂住她,额头顶着她坚决只对着自己的后脑勺,“你一个人坐这里吃饭,我要在那边大鱼大肉,你觉得我忍心么?哦,我把你带来,就这么搁一边连一顿饭都照顾不好……宝神,你想想我的感受呀。”说着,轻轻耸了耸她肩头。
半天,她的哭腔挤出来,“你今天把我的脸都丢尽了……”
美景一听,好似大难受的尽头又是蓬松一片的心满意足,搂着她顺了顺气才小声说,“好好好,我欠考虑,咱们走,去个没人的地儿再说好不好。”宝神当即自己就想站起来,美景把她那腰一收,低笑,“我这么护着你谁还看不见你的脑袋,你要自己冲出去,没准儿人还看着你下巴了呢。”
果然,贾宝神愣像见不得人的被他抱裹着出去了。
车上,哭好久,这货才实在说出想法:我认生,又都是大人物,我紧张……
美景没放在心上,贾宝神小家碧玉的,没见过大场面也在情理间。自是又安抚好久,“今天没丢您儿的脸,因为您儿的脸全被我蒙住了,您是谁都不知道。”这句话最管用,贾宝神收泪嚷着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