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光芒闪现得极快,消失得更快。紧接着便有一股沁凉温润的蓬勃气息顺着最近的路线钻入了韩素丹田,那一缕气息湿润而乖巧,就似是被驯服了的兵士,虽是不停歇地直往韩素丹田钻入,却来得井井有条,不慌不乱。韩素只用自身的先天真气稍稍一引,这些外来真气就乖乖地凑上前来,听从指挥。
原来所谓化气符原是直接助人补充真气之用。
韩素已入先天,丹田早就得到了开拓,正因受伤而导致真气不足,这化气符来得极是时候。
她便借势将新来的这股真气往心室引去。
经过前一段时间的修养,她已经初步梳理了肾脏与肝脏,此刻借这化气符之助,正好可将剩下的心脏、脾脏和肺脏一鼓作气梳理一遍。
直到东方再度泛白,韩素功行一个循环,这才缓缓收气,再度睁开眼睛。
手中化气符已经失去了此前的灵气,韩素细细体味自身,只觉得全身上下、从里到外都比先前松快了不少。虽然经脉仍是隐隐作痛,可至少不像此前那般乱成一团了。她默默计算着,觉得过段时间再将另一张化气符用掉,自己经脉的伤势大约十成里能够再好上两三成,到那时她能初步动用真气,也不至于像此刻般无力了。
她轻轻挥掌,用了巧劲将手中已经失效的化气符和此前那张假符一并震碎。两张符纸飘散在空气中,化成粉末,不过片刻就散落四处,不见了踪影。
韩素放松身体躺回榻上,又静静地闭目养神起来。
这一日,洛阳留守府中又有新的消息传出。
天子特使毕思琛被刺身亡,满城皆惊!
毕思琛死状可怖,他胸口破了一个大洞,被人挖心而去,全身皮肤开裂,裂开的口子中流出青紫色的血液,血液中隐隐似有异虫蠕动。
凡是见到毕思琛死状的人无不惊骇,东都留守李憕虽然勒令众人不得将毕思琛死状泄露,却架不住当时见者众多,不过半日,消息还是传得满城尽知。
李憕一边下令,令人追查凶手,一面上书京城,痛斥安禄山罪状,显然是在明指毕思琛之死与安禄山脱不了关系。
如此,倒是激得洛阳民众很是生起了几分同仇敌忾之感,一时间洛阳城中斗志渐起,此前的惶然气氛亦是消散了不少。
韩氏兄弟走进馥荣堂的时候,韩老夫人正愤怒地将一只彩瓷茶盏丢到了地上。
韩锦堂一惊,忙道:“阿娘,如何竟气成这般模样?”
“好个李憕!”韩老夫人怒道,“他倒是大方,毕思琛软禁了他,在洛阳城里胡作非为,我好心派人救他出来,他却转手就将毕思琛给供上神坛,还说他是什么被安禄山给迫害的、杀生成仁的烈士!好!果然好心胸!”
韩锦堂道:“我正要来与阿娘说此事,李憕虽然出来了,他却仍旧不肯开城门,这出城之事只怕还需从长计议。”
“他当然不肯开城门!”韩老夫人冷笑,“之前的封城令就是毕思琛借他的名义下的,如今他虽然出来了,洛阳民众却不知道他被毕思琛软禁之事,他这人好面子得很,当然不肯做出朝令夕改的事情给人看到。他又本事,还能颠倒黑白,毕思琛死了死了都被他利用来安抚了一把民心,他如今只怕还乐得继续封城呢!”
韩锦年愁道:“阿娘,这可如何是好?”
“简单。”韩老夫人调整好心绪,脸色又缓和回来,“你们两个,不拘哪一个去,带着碧纱一道,让她当着李憕的面去将毕思琛身上那些恶心的东西收回来,李憕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韩锦堂皱眉道:“阿娘,李憕只怕不是那愿受威胁之人。”
韩老夫人嘴角微勾,轻哼道:“告诉李憕,开城门,我让碧纱去刺杀安禄山。”
“阿娘!”韩锦堂不赞同,“碧纱若是去了,谁来看管素娘?况且安禄山又岂是那般好刺杀之人?”
最近十几年来,各路节度使收拢游侠为己所用的风气越来越浓,与韩重希在世时早已不是同等气象。在韩锦堂看来,既然韩老夫人一个无封邑的渔阳郡主都能驱使先天高手为己办事,那安禄山身旁若是没得几个高手,反倒是怪事。
韩老夫人最近先天高手见得多了,也不觉得出奇,闻言便道:“说与不说是一回事,去与不去又是另一回事,只要李憕答应了,到底要怎么做,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韩锦堂无奈,最后只得应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