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过情迁。
唐笑忽然间想起那天,暗处隐藏春风楼时听水冰汐说过的一句话来:自古红颜多薄命,有情终被无情伤!
是有情麽?还是无情?夏侯君晟从不曾呵责西门静訾半句,纵是轩辕帝宫三千佳丽全当摆设,可这是情吗?水冰汐从来就不曾接近过夏侯君晟,偶尔靠近,不过昙花一现,万人丛中蓦然回首,可她一直住在他心底,从未老去,亦从未失色。
相比下来,君上待她的情分倒是比眼前朝夕相对的西门静訾深重一些,只是这些事情,当事人未必知晓罢了。
“晟哥哥什么时候也开始关心江湖恩怨了呢?”
西门静訾浅笑,缓缓走近夏侯君晟,伸手为他整理凌乱的衣服。
夏侯君晟沉默,任凭西门静訾动作不加阻拦。
西门静訾顿觉一个人的戏唱不下去,怔了怔,鼻尖一酸眼眶微红:“君上,你当真这般喜爱她么?喜爱到了……和我说一句话都多余的地步?”
夏侯君晟:“……”
想了想,沉声道:“你想多了!”
一句你想多了,掩藏所有情感,淡淡的声音,冰冷的语言,不肯定,亦不否定。
西门静訾满腔妒火刹那间仿似硬生生扑到了一团湿棉花,一口气憋在心口吐不出咽不下,双手抱住夏侯君晟泪落如雨:“晟哥哥,你可知道,水冰汐是怎么说的麽?她说她宁愿在你的身边缺席,也不在你心中多余。晟哥哥,你告诉我,你的心里是不是只有她了,是不是?”
夏侯君晟凤眸微动,视线落在花树后面闪躲的人影上,微一皱眉拉开西门静訾。
“訾儿贵为一国之后,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成何体统?”
西门静訾闻言苦苦一笑,身子软下来,冰凉的冷雨和着泪水滑进潮湿的草地落地无痕。
“晟哥哥,若当年我从未嫁过司寇瑾瑜,你还会不会如此待我?”
她从来就看不清楚夏侯君晟,两人之间从来就是若即若离,冷冷清清,平淡得连她自己都不明白这样呆在夏侯君晟的身边到底有什么意义?他从来就不说,什么都不说,就算她犯了多大的错,也从来不呵斥,不在乎。
“水冰汐的身份是你故意泄露的吧?”
夏侯君晟沉默良久,轻声问出,平淡的声音不是疑问,是肯定,前所未有的疲惫,牵连着心灰意冷的荒凉。
“以后别再伤她,你我的事情,无关旁人!”
西门静訾:“……”
“你知道了?”
夏侯君晟:“寡人答应过你,天晟国后只许你一人!这份承诺,永不变更!”
因为答应过你,天晟国后只许你一人,所以,不管我爱不爱她,都不会妨碍你在我身边的位置。
夏侯君晟承诺从来未变过,这么些年,他都在实现着。
可西门静訾,她终于还是问出来了,问出了这么多年来两人的死结,一直以来他和她之间都有一种莫名的平静,他对她好,她接受,不去触犯曾经那段遥远的回忆,不去追问过了那时那事彼此间还剩下多少爱恨因由,两个人的日子平淡的寂寞。
他一度以为这样苦心经营的平静会一直持续下去,却没想到这样的平衡到底是被打破了。就因为一个叫水冰汐的女子。或许她什么都没做,留在他身边的日子屈指可数,可她确实做到了,用漫长的念想将他与西门静訾之间的平衡一点一滴的耗尽。
世间有没有一种感情叫荒芜?
大概还有人愿意欺骗自己,爱情就还存在着。西门静訾如此,夏侯君晟亦是,可是情感这条路,终究岔道太多,每一个心结都指向千泾万幛,天地苍茫,一直固执的以为牵着手就可以往前直走到最后,蓦然回首,却只剩回忆枯索,一人萧瑟,心,已苍老,路,已荒凉。
夏侯君晟依然还在坚守着,放任千丝万缕的情绪纠缠成了痛彻心扉的绞心症,血淋淋的横在原就不曾温暖过的情感两边也绝不放手,决不妥协。
或许这样也是一种真挚,用三个人的痛苦成全两个人的苍凉,终有一天回头来看,好歹还能证明自己不是最先离开的那个人。而人生,人生总还有一些事情是与爱情无关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