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闲杂人等退下,水冰汐方回头看向眼前温润如玉的男子,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
明黄男子淡淡一笑:“怎么?这么快就不认识朕了?倒是枉费了朕,还对你一往情深,念念不忘!”
水冰汐:“……”
丹唇未启声先冷:“陛下微服到此有何要事?难道只是要与小女子喝喝茶,叙叙旧?!”
司寇瑾瑜碰了一鼻子灰,不怒不气,大冬天的,折扇轻摇潇洒故我:“汐儿这话可就让人伤心了,难道朕还不能来看看故人麽?我若就是要与你喝茶叙旧,你待怎地?难不成还要将朕扫地出门?”
此话颇有些插科打诨的味道,四年时间,当初以为一别之后再不会相见的故人一个接一个的蹦出来,现如今,她与关外双魔的关系正以星火燎原的速度传播,一切形势都朝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方向在发展,偏偏这个时候明珠因家事再度远行西关,萧寒则远在前线,夏侯君晟与她更因天机山浩劫和司马少华之事胶着,如今再蹦出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司寇瑾瑜来,着实有些难以招架。
“好吧!喝茶便喝茶,小女子虽出身乡野,孤陋寡闻,这点礼数还是懂的!”水冰汐漫不经心的耸耸肩,吩咐流雪将茶点送上,一众侍者在花间凉亭处支了一张桌子,上面依次放好茶具果脯。
司寇瑾瑜似乎不大懂得“客气”这两个字怎么写,桌子一摆下便伸手抓了把椅子蹭到水冰汐身边,拎着一块糕点往嘴里喂。似乎是饿极了,狼吞虎咽的样子完全不顾形象。
水冰汐:“……“
一个艺术家玩行为艺术没有人会觉得奇怪,但若是一个政治家玩行为艺术,那就多多少少有点让人摸找头脑了。水冰汐见状略有错愕,想了想还是悄声吩咐侍婢再多拿两盘糕点来,反正她也不喜欢吃甜食,平白的放坏了可惜。
司寇瑾瑜埋头吃了好久,抬起头看向水冰汐笑道:“汐儿,你怎么不吃?”
水冰汐摇摇头:“你吃吧!我不饿!”
心里满满的疑惑,想问又问不出口。
司寇瑾瑜放下糕点,道:“汐儿,你是不是想问朕,为何这般饥不择食?”
水冰汐笑笑:“你也可以选择不回答的!”
司寇瑾瑜:“为何?”
水冰汐:“像你们这些大人物,做任何事情都不需要解释,即便是解释了,也不见得有道理。”
知道她是介意自己四年之前不择手段逼她离开夏侯君晟,不觉苦笑道:“朕就知道,你是不会原谅朕的。可是你就是这点可爱,坦白直率,好恶都写在脸上!”
水冰汐:“?”
“陛下这话,是夸我,还是损我?”
从未见过这样的司寇瑾瑜,就像一个快要溺水的人,拼命挣扎想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却又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在无边的冰冷里越陷越深。好多不甘心,好多不放心,却都无可奈何,看起来很没力气的样子。
“汐儿难道不想知道,朕为何会到你这儿么?”
司寇瑾瑜浅笑:“汐儿,你知道吗?朕在吃这些东西的时候,味同嚼蜡!朕想着关中的饥民,想着汉北的瘟疫,想着邺城外那些衣不蔽体的百姓,想着淮南的白骨成堆,饿莩遍野……这些,便是朕的天下,已经百孔千疮了,你知道吗?”
水冰汐:“……”
有些茫然,开不了口。天下大乱,她无法去参与什么,早在洛城将军府血案之时她便明白,这个乱世的形势不是她能干预的。若说大人物决定着千万黎民的生死,那么,主宰着大人物生死的,又是什么?
“汐儿,朕不是饿着了,只是,朕想把夏侯君晟欠天下百姓的给吃回来!百姓没有机会吃,可是朕有,所以朕一定要吃,努力的吃,吃得越多越好!”语罢,一手抓一块糕点,手忙脚乱的往嘴里塞。
水冰汐闻言微微一怔:“夏侯君晟?天灾**是无可避免的事情,白骨成堆,饿莩遍野跟夏侯君晟有什么关系?他做了什么了?”
“他做了什么?”
司寇瑾瑜苦笑,大手一握掌心白瓷杯子瞬间化为碎末,一片一片的刺进肉里,鲜血长流,滚烫的茶水溢出来,烫的掌指泛红也不知道疼。
“若不是他守着富庶国库,不肯北上救灾,若非他克扣镜国北上救灾钱粮,若非他坐镇江南四处策动饥民造反,若不是他栽赃嫁祸率先攻伐镜国,寡人的天下何来这连绵烽火,颠沛流离?”
水冰汐:“……”
咬了咬唇,艰难道:“克扣北上救灾物资的,不是江南侯独孤辉宇么?怎么……会是夏侯君晟?”
司寇瑾瑜:“独孤辉宇不过是个目光短浅的小人罢了,他知道什么?一切都是夏侯君晟挑唆。夏侯君晟,他只手遮天,借着北部大旱嫁祸镜国,趁机出兵东进,要控制这一方繁华之地。他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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