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司马冰心

正在失宠，老将军又受多方挤压，但廋死的骆驼比马大，宫人们倒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把帝后怎么样。故日常使唤宫女，一应吃穿用度，都是正规帝后的定制，并没有克扣消减的迹象。只今日却是奇了，偌大的凤栖宫，门前竟是半个人影也无，平日伺候的宫女太监也全都不在其位，不知道一时之间都跑到哪儿去了。

    “里面有人！”水冰汐秀眉微蹙，回头看向司马冰心，询问她的意见。

    “不用担心！”

    司马冰心轻声道，知道水冰汐警惕性很高，顿了顿解释道：“是陛下来了，放心吧，没有危险！”

    语毕点头示意身后的太监将宫门打开通报了，然后方举步在众人前呼后拥下走进宫来。其气质之端庄雍容，举止之优雅从容，让水冰汐这个看惯21世纪美女帅哥的现代人都不得不心服：看来古代的女子也不简单，最起码，要在帝宫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混，没有两把刷子是不行的。司马冰心能不依靠帝君的庇护在这个位置上长长久久，本身就是一种手段和实力。

    “帝后娘娘到！”

    随着这一声通报，原先跪了一地的太监宫女又调转方向，伏地跪拜道：“奴才（奴婢）恭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司马冰心看了地上黑压压的人头一眼，淡淡道：“你们平时不都挺大胆的么？怎么今日都跪着了？”

    领头的宫女不敢怠慢，伏跪到司马冰心前面颤声道：“回娘娘，陛下来了！”

    “哦？是么？”司马冰心挑眉，神色间虽有诧异，却也没有说什么，今日帝君会来，想必也是因了司马少康的缘故。既是如此，见与不见有何区别？

    司马冰心整了整衣袖，移步进入殿内，然后在软榻前的红毯上跪下来，参拜道：“臣妾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很久了，她不用看也知道他在哪里，他有着怎样的姿势。可是他，一个转身就忘了她身在何处。这样的人，即使是贵为高高在上的天子，也是不值得的吧。只是值不值得，到底不是她司马冰心说了算，身为福荫百年的将军府女子，她没有选择，从来就没有选择。

    或许，这就是宿命，司马家女子的宿命。从很久以前开始，两百年了，没有人能逃得开。

    身后的太监宫女亦同时跪下，参拜道：“奴才（奴婢）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水冰汐神态如常的站在这样一群膜拜的人中间，没有参拜，习惯性的冷然，决绝的不融于世。

    周围的太监宫女跪了一地，眼睁睁的看着鹤立鸡群的水冰汐有羡慕有嫉妒有恨，却没人敢说一句话。当日司寇瑾瑜一句见水姑娘如见朕奠定了水冰汐在这座深宫内院里无懈可击的至尊地位，大家对这个沉默寡言的女子也只是众说纷纭的猜测，却没想到这女子架子竟然这般大，在天下最大的主子面前都可以如此随性而行。

    深宫之中，消息闭塞，水冰汐被封为天女的事情，自然不是人人都知道。而这些丫鬟下人在宫中为奴为俾，在各自的家族却都是天骄贵女，因为才能出众才会被选入宫庭，她们有几分傲气也是在所难免。

    司寇瑾瑜对脚下的面面相觑视而不见，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道：“平身！”

    跟随司马冰心而来的一行人站起身来，偌大的殿内刹时陷入沉寂。司马冰心上前，与帝君同坐了，又端起宫女上来的茶，轻轻喝了一口，柔声道：“陛下大半年不曾踏进我凤栖宫半步，今日一来便让本宫的奴才跪了一地，不知所为何意？”语气柔软，但话语中的强硬却是一步不让。

    水冰汐微微一怔，果然不愧为将军府的子女，大胆泼辣，快言快语，够味！

    司寇瑾瑜忍心把她冷落中宫，怕不仅仅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

    沉思中只觉周围一派寂静，过了半晌，方听司寇瑾瑜身侧的大太监杜公公道：“娘娘息怒，陛下没有为难娘娘的意思。只是这些奴才颇为放肆，大白天的不在自己的位置上值守，反倒四处打闹嬉戏。奴才看他们没规矩，这才擅做主张，惩罚了一下，也好让他们长长记性。”

    司马冰心冷冷一笑，不怒自威：“如此本宫倒是谢谢公公了，只是这凤栖宫本就是天不管地不收的地方，奴才没规矩原也是常事，若不如此，公公也不敢在此惩罚奴才了？公公，你说是也不是？”语罢，回头对身侧的丫鬟吩咐道：“春香，你出去问问他们长不长记性，若长了，便平身，若是不长，便继续跪着吧！都不是初入宫的丫头片子了，见到哪个主子该抱哪条狗腿还不明白麽？！”

    这两句话说得颇为夹枪带刺，不留情面。前一句明里道谢暗里却是嘲讽大太监狗仗人势作威作福，后一句明里教训奴才暗里却将司寇瑾瑜主仆骂了个狗血。端的是伶牙俐齿，骂人不带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