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野餐注定吃得不平静,从夏侯君晟打来野兔到烤熟吃完前后持续了半个时辰。待二人吃完,夏侯君晟才正色道:“既然找到了香料,水姑娘打算怎么办?”
水冰汐此时已从尴尬中恢复过来,抬头看了看四周高耸入云的悬崖绝壁,不咸不淡道:“此间风景独好,在这里生活一辈子,其实也不错的!”
这种地方,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化身为鹏也不一定飞得出去,更何况是人?再说了,这满谷的紫霞香料不解决了,现在千辛万苦的出去,以后还不是得千辛万苦的回来?
夏侯君晟负手如常:“姑娘想法很好!”
水冰汐呵呵一笑,有心调侃不怕阵亡:“所谓君子见机,达人知命,如今的处境,似乎由不得我不淡然吧!”
“是吗?”夏侯君晟唇角微勾,凝眸看向水冰汐,“水姑娘,你我好歹同生共死过,什么事需要帮忙,直说便是!”
水冰汐“……”
酝酿半天的哀兵之计这么快就被看穿了,面子上着实有些挂不住。想了想,方道:“既然公子如此说,我便不客气了。”语罢伸手指向地上的泥土,“夏侯公子可知,这里的泥土为何会是这种颜色?”
夏侯君晟低下头,看了一眼地上褐色的土地,皱眉道:“这是……人血?”
水冰汐点了点头道:“没错,这些浸入土中的褐色液体,全部都是人血,而且这些血液的来头大都不一般,它们是中蛊者的血液!”
当年南越侯焚毁寒烟之后,二十年间这世道并不太平。乱世风云,英雄迭起,上位者渴望一统天下,雄霸四方,下位者渴望国家稳定,安居乐业,因此,不管是官府还是民间,一直有人不断尝试找到阴蚀的替代召唤物,企图以此掌控天下大势,但却没有一个人能成功。而水冰汐的师娘柳飘飘,便是这许多尝试者中的一个。
“在下听人提及,尊师似乎是司徒虹?”夏侯君晟道,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师父才能教出这么一个与世无争却又胸怀天下,遗世独立却又风华绝代的徒弟来?不得不说,眼前的女子确有倾城倾国的本钱。
“是啊!”水冰汐点头,“我的师父是司徒虹,天下第一**,我的师娘是柳飘飘,天下第一煞手!”柔柔的声音里有浓浓的淡漠,清冷的双眸似乎链接着一段无法拼凑却又一直存在的记忆,有些淡淡的支离破碎。
夏侯君晟的视线微凝,别人谈论是一回事,听她自己说起又是另一回事。
怪不得她艳绝天下却冷若冰霜,柔弱体虚却身负上乘武学。落在那样的师父师娘手里,她想不被蹂躏就只能逼迫自己比他们更强。夏侯君晟忽然想起了自己的过去,同样绝艳天下的两个人命运何其相似?
“师娘一生好强,处心积虑,自学医之日始便喜欢医治各种疑难杂症,异域奇毒。在听人说起阴蚀后,便将找到阴蚀替代召唤物作为唯一的生存目标。然而上天毕竟是公平的,它不让其他人找到阴蚀替代物,自然也不会让师娘找到,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死在他手下的试药者不计其数。师娘犹自不知悔改,每日炼药试药疯癫成痴。有时抓不到试药者,便以我为药引。”
水冰汐的声音很平淡,淡淡的诉说着幽幽空谷中那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或许不是因为夏侯君晟是夏侯君晟,所以才说给他听,而是因为这些年来一个人所受的风雨,想要另外一个人知道。
而夏侯君晟,他算不算一个合格的倾听者她不清楚也不想去鉴别,她只知道,以他的身份,今日不管听到了什么,都不会再有另外一个人知道。
而他和她,出去以后除了解蛊不会再有交集。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的东西。
偶尔的对着不熟悉的人唠唠叨叨,并不是因为对这个人有多信任,而是因为知道以后不会再遇,所以才放心,不怕别人有机会嘲笑自己软弱。
“师娘一直疯疯癫癫,嗜药成痴,有时也出谷寻药,神龙见首不见尾。如此过了半年有余,直到两年前的一次边关大榷场,她回来很兴奋地告诉我,说她从天竺商人那里找到了阴蚀的替代召唤物,一种叫做紫霞的普通香料。那时,我也替她高兴,毕竟是她苦苦追寻了近半生的一个梦,虽不见得有益于天下,但至少能让她梦想成真也是好的。可是,我没有想到,正是她梦想成真的当日,便是我噩梦的开始?”
“师娘找到紫霞之后,便不再出谷,每日流连药圃之内,潜心培植为数不多的几株紫霞幼苗。可终究,人算不如天算,我与师娘隐居之处乃昆仑极北苦寒之地,天气寒冷,终年积雪,如何能养活产于天竺湿热绿洲的紫霞?”
“在所有的紫霞幼苗都差不多快要冻死的时候,师娘的心情变得极坏,每每和师父交手时便拖上我,硬要逼我杀了师父。终于,在一次激烈的打斗后,我的手掌被师父师娘的剑刃双双划过,鲜血滴出来落在快要枯死的紫霞幼苗上。当时我和师娘都没有在意,没想到过了几天,那株被鲜血淋过的幼苗竟奇迹般的活了过来。这时我才知道,原来只有中了蛊毒的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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