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众人快马加鞭赶回京都。在她入城之后,站在城墙上的李哲一声令下,全城的大门立刻紧紧阖上,身着重甲的士兵忽然出现在城中的各个角落。
京都的老百姓本就敏感,见眼下情况不对,都赶紧躲回了自个家中,哪里还敢出来。片刻后,虽然烈阳高照正当晌午,可京都的大街小巷竟空无一人。
此时此刻,昭阳长公主也在入宫。
她身着重甲,无视皇城守卫的阻拦,挥刀将那人斩于马下。如今大半的锦衣卫都跟随幼帝出行,如今皇城内的守卫着实松散。没有喊打喊杀,只有刀光剑影,昭阳带着众轻骑,一路杀至宣政殿前。
她看着迅速集结而来的大内侍卫,在马上傲然道:“本宫乃太宗长女,亲封昭阳,如今皇位为乡野之女所窃,尔等为何助纣为虐,不思皇恩?如今弃暗投明,为时未晚!”
那领头侍卫道:“长公主既然执意谋反,那就休怪臣等无礼了!”
昭阳轻轻一笑。她沉着地指挥着众人,看着宣政殿前血流成河。掐算着时间,此时此刻,周沅叶应该已经在祥云观里遭遇伏击了吧?鲜血溅到了她的脸上,昭阳也不去擦,当地上躺满大内侍卫的尸身时,她才环视了剩下的人,沉声道:“走!”
往前便是正殿大门,昭阳跳下马来,拾级而上。一步步走入宣政殿,她抬头看着那神圣庄严的皇位,在日光的照耀下灿灿生辉,情不自禁地朝着它走去。
“你想坐它已经很久了吧?我早就知道,周家的孩子,无论是男是女,都是有野心的。”
忽然间,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前方想起。她惊愕地抬起头,却见沅叶掀开珠帘,微笑着走了出来。再看四周,她带来的人脖子上都架上了一把锋利的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锦衣卫将大殿围得密密实实,完全没有退路。
“我跟你拼了!”她意识到这一点,爆发出濒死的勇气来。正当昭阳拎起剑朝着沅叶冲来的时候,沅叶抬起左手上的弓箭,微微眯眼,快箭划破空气,直直地插入了昭阳的胸口。只听砰咚一声,她倒在地上,手一松,宝剑掉落在地板上。
此时的后宫也不平静。
陆嵩坐在轮椅上,平静地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宫女:“告诉我孩子在哪里,我数三声,第一声,你将失去左手;第二声,你将失去右手。第三声……”
宫女跪伏在地上,满面皆是泪痕:“大人!今日陛下出城,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当然不在宫里啊!”
“撒谎。”
他轻轻地说,卫麦立在他身后,立刻抽出刀,当场砍下那宫女的手。旁人看着都要晕厥了,卫麦的剑尖还在滴血,他又朝后走了一步,离他最近的那小宫女早已吓傻了,忽然尖声道:“大人!奴婢知道陛下在哪里!”
“哦?”他眯了眯眼,道:“你一个小宫女,怎么会知道?”
“陛、陛下的乳母是奴婢的干娘,所以奴婢今早知道,陛下并没有出城……”她颤颤抖抖的说:“陛下昨夜受了些凉,但是长公主唯恐这个兆头不好,便让人偷偷抱了陛下回宫,并没有对外说……”
“呵呵呵……”他终于笑了,抬头对卫麦说:“我弟弟说的当真不假,那孩子不会出城。”
他心情愉悦地坐在轮椅上,带着东厂众人朝着幼帝的藏身处行去。陆嵩生性多疑,算计着时间朝远处看了看,不禁道:“怎么还没有消息?”
卫麦道:“也许是还没到时候。”
陆嵩移过目光,此时他们已经到了幼帝藏身的寝宫,乳母抱着幼帝的襁褓,吓得躲在了榻旁。他注视着那金黄色的襁褓,轻声道:“你不要怕,只要你把孩子乖乖交给我,我绝不会为难你。你也看到了,反抗是没有结果的。”
那乳母也是贪生怕死之辈,闻言想了想,抱着孩子,小心翼翼地移步上前。到了陆嵩身前四五米远的时候,她忽然将襁褓朝前一抛,趁着陆嵩失神想要借助孩子的片刻,卫麦抽出还滴着鲜血的剑,横在了陆嵩的脖子前!
与此同时,那襁褓也稳稳地落到了陆嵩的怀里,哪里有孩子?里面只有个布偶娃娃。
他低头看了看横在自己脖子前的剑,身后的众人也纷纷抽出剑,对准了卫麦。陆嵩静静道:“原来你一直是周沅叶的人?为了那个谋权篡位的女人,不惜背叛自己的兄弟?”
“不,我不是!”他将剑紧紧地贴在陆嵩的脖子上,脸上尽是冷汗:“只是我不这样做,我的家人,就死于非命了!”
“可是你确定要为卖命?也许现在,已经不是她的天下了。”
卫麦苍凉一笑。
远处传来烟花爆炸的声音,连响了七下。只听一阵脚步声响,传闻中早已疯疯癫癫的李煦带着重兵层层围拢住他们,冷冷一笑:“你们看这烟花的颜色,是紫色的,殿下的信号。”
随即,他拿出一个牌子,上面俨然写了个‘萧’字:“你们谁还要违抗命令?”
再如此执迷不悟,可是满族抄斩的大罪了。
这块牌子不过给了追随陆嵩的那些人一个台阶下,只听一声清脆的刀剑落地声音,很快,噼噼啪啦声后,越来越多的人放下了手中的武器。陆嵩脸色扭曲,嘶声道:“好啊!好啊!哈哈哈哈!”
李煦看他已经疯了,虽然有心拿着剑在他身上戳无数个孔子来,却不能动手。大约过了一刻钟,沅叶才从前朝归来,李煦守在幼帝的寝宫门口,朝她微微点头示意。
她推开门,看着面色苍白的陆嵩,笑了笑。
“你休要得意!”忍耐了这么久,陆嵩也破口大骂了起来:“恶毒的妇人,我纵然化作厉鬼,也会带着我的猫儿撕碎你的心脏!”
“哦,你的猫呢?”她笑道:“我还没心思去杀一只猫。”
“此行之前,我已杀它祭祖。”陆嵩冷笑道:“我在先祖灵前发誓,若是我为你所擒,一定要搅得你生生世世不得安宁,江山沦陷,永无宁日。”
“你有这份能力,先到地府和我周家先灵们纠缠去吧。”沅叶道:“看你不便站立,本宫还是赐你御酒吧。”
“不用。”他披头散发,向上仰望。忽然长长喊了一声:“陆泽——!”旋即咬舌自尽,死不瞑目。
建制元年,昭阳长公主谋反,当堂被诛。
京都经历了第二番的大清洗后,再也无人能够撼动周沅叶的地位。谢江也死于这次事变中的祥云观之战,随后东厂被废,余人都收归锦衣卫。
天色渐晚,晚霞将石板路映得格外火红。道路两侧的商铺纷纷关门打烊,算计着一天的收成。
他踩着余晖,缓缓走出宫门。
那张俊朗脱尘的面孔上,愁眉紧锁,神色郁郁,似乎再也不会笑。路过的人向他恭敬地问好,仿佛都不知道他跟前一段时间谋反的那些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最终如愿以偿地将自己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送回了洛阳故乡,却是将他的尸骨埋在了故土里,对着陆家的列祖列宗,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今日入宫复命,才听旧日交好的内侍说,那日陆嵩临死前,曾嘶声唤着一个名字,陆泽!
他失神地想着,在宫前站了好久。直到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才引起他的注目。那是八百里加急的线报,只见人影一晃,来者亮出手中的金牌,便匆匆入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