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一看原来是萧泽。
“你来了?”
萧泽点了点头,如今周焱微服出访,他也不便行大礼。他有些惊诧,看着众人:“你们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归去观啊,你们不是都找到这里了么?”萧泽道:“我问了路,只是找了半天也没见到道观……难道是这里?”他看着附近的废墟,有些惊讶。
周焱看着他,道:“你知道归去观?”
“我得到的消息,小叶子很有可能就被那伙人弄到了这里。只是如今看来,这个消息可能有问题。”萧泽黯然道:“这看起来被烧毁已经有些年头了。”他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瓦,看到前方还有一口枯井。
“没错,好几年了。”周焱淡淡道:“你可认得宗越?”
“宗越是谁?”
“曾经住在这里的孩子,还有两个姓白的女孩,我们知道的只有这些了。”师妘妘道。听她讲完先前发生的事情,萧泽看了看周焱手中的玉佩,忽然眸光一动,追上早已离开的那山民:“等等!”
“还有什么事啊?”
“你刚才所说的那两个姓白的女孩,”他急切地问:“可是一个叫白芷仪,还有一个……叫白沅叶?”
“哟,都好几年过去了,你们今天怎么问这事。”山民挠着下巴,边想边道:“记不清,前些年我家闺女还跟她们玩,好像有个叫做叶儿的吧。”
周焱等人赶上来,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萧泽,”待山民走后,他严肃地问:“小叶子到底是什么出身来历,你知不知道?”
“这个臣真不知道。”萧泽摇头道:“只是我离京之前,遇到了小叶子的姐姐白芷仪,经她的提点才来到这里。”
周围人纷纷诧异道:“她还有个姐姐?”
周焱倒是留意到了这个细节,道:“姓白?难道小叶子入京之前,真是住在这里?可是这里已经被大火烧毁多年了。”他望了望身后的废墟,很难想象萧沅叶先前过的是怎样的生活。看着道观的遗迹也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他叹了叹气,道:“先回去吧。”
入夜,一个人悄悄离开客栈。
他穿着蒙面夜行衣,身手敏捷地翻过墙头。他穿过几条巷子,回过头看身后无人,才小心地敲了敲旁边的一扇木门。木门裂开了一道细缝,他交了件信物,才侧身钻了进去。
屋内只点了一盏油灯,光线昏暗。蒙面人的嗓子有些尖细,只听他道:“皇帝都查到这里了,你们怎么还不动手?上次泄露了太后娘娘的事情,还没找你们算账呢!”
里面的人回应道:“您急什么呢?人都在我们手里了,还不是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不行,”蒙面人道:“他们都找到了当年的归去观,再这样下去早晚会找到。你们把她放在哪里了?带我去!”
里面的人有些不乐意,双方僵持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同意了。此处地广人稀,原本是先帝的行宫,如今由官府管理着,但多年无人问津。宫内杂草丛生,蒙面人跟他们走了许久,才拐进一处僻静的宫殿里。
殿内空荡荡的,破烂的帷幔随着窗外的夜风轻轻摆动,最前方端正地摆着一张桌子,上面点着一盏油灯。他谨慎地向前走了两步,看到前头那人正埋着头吃面。透着橘黄色的光,他看清了那张脸。
萧沅叶放下碗箸,抬头笑道:“王公公来了啊?吃了没,要不要添上一碗?”
他的心咯噔了一声,忽然发觉到有些不对。再一看身后,先前带路的几个人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王科摸了摸袖中的匕首,瞪着她,道:“不管怎么样,今天就是你的末日——”
桌子碗筷被推翻在地,萧沅叶向后退去,侧身闪过了他的攻击。大殿的门被一脚踹开,等萧泽周焱等人闯进来的时候,正好瞧见萧沅叶被他一脚踢飞到地上,犹自挣扎了一下,然后不动了。
萧泽和李煦纵身飞过去,三两下将王科按倒擒住。
这边将王科捆绑好,他们连忙去看萧沅叶。多日不见,她果然瘦了。萧泽心疼地瞧着她,周焱已经起身,狠狠地踢了一脚王科:“混账!原来是你在背后捣鬼,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么做了?”
“哦,对了,是太后。”他自己接着答道:“还能有谁呢?朕说呢,母后怎么没有派人来围追堵截朕,原来一直有你在看着朕!有什么气冲着朕来,拿住小叶子算什么?”
王科被他踢得鼻青脸肿,犹自道:“娘娘是为了陛下好……”
“为朕好?”周焱冷笑道:“那就为了朕开心,先杀了你。”
“陛下!”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吵嚷着:“您都到了苏城,看到了归去观,这一切的一切,难道您还不明白吗!”
“明白什么?”
师妘妘怀里抱着昏迷的萧沅叶,这时候插了一句:“难道王公公要说,你们原本将小叶子藏在归去观,然后一把火给烧了?”
“不,你这逻辑不对。”周焱摇了摇头,拧眉道:“归去观已经被烧毁多年了……你莫非是要告诉我,当年的那把火也是你干的?”
王科没有说话,周焱当他是默认了。他更加疑惑重重,踱着步子道:“小叶子没入京之前,也只有十多岁;当年朕完全不认识她,是什么逼着你下了如此的毒手?难道小叶子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么?”
他一把揪起王科的衣领,怒道:“说!你为什么要害她!你若是不说实话,朕一定诛灭你的九族!”
“陛下前一久让萧太傅彻查了十几年前的白家逆案,难道陛下还不明白吗?”王科嘶声道。他看着昏迷的萧沅叶,苦笑道:“陛下您从来没发现吗?有些时候从侧面看,她跟长公主真的很像。”
“皇姐?”周焱忍不住去看萧沅叶,一旁李煦举着火把,照亮了她的脸。
“朕才发现,是有些像……”他凝视着萧沅叶,喃喃道:“小叶子本姓白……当年白家的妇孺被送到江南……先后在大火中失踪……这,这,”他向后踉跄着倒退了两步,脸色苍白无比:“你是什么意思。”
在场的除了萧泽,没有人听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周焱又为何露出了这样痛苦恐惧的神情。
“有如陛下所想。”王科低声道。
就在周焱脚都站不稳的时候,萧沅叶的袖里掉出了一卷东西,让师妘妘捡了起来。她借着火光读了几个字,惊讶道:“表哥你看,这里居然有先帝遗诏!”
周焱接过遗诏,先看印章和字迹,果然是先帝的亲笔。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完,只觉喉咙里涌出一股腥甜的血,一口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