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鲁鲁穿着刚从那些侏儒尸体上剥下的华丽长袍,连头盔都被高帽和小丑面具挡得严严实实,只不过帽子有点歪。身边四个小跟班也同样伪装妥当,恐怕站到亲生娘老子面前,都没法被认出来。
“问你们话呢,都哑巴了吗?!”另一名洪荒铁卫见他们闷声不响,向前迈了半步,如山身躯的阴影立时将鲁鲁笼罩。
鼻涕龙被吓得腿脚发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呵呵,一帮可怜的废物!”铁卫队长面露不屑,转身向通道上方走去,“动作都快点,别让议长阁下等急了!真不知道你们这样的丑角,活在世上有什么意义,都灵议长还偏偏就喜欢看你们表演……”抱怨几句后,他似乎是想起了言多必失的道理,当即转开话题,“***哪来的血腥味?你们又在下面搞了什么花样?尸傀儡那种老套路我都看腻了,什么时候从堡外带几个妞回来才是正经!”
其他铁卫都笑了起来,浑厚的声浪震得通道中回响隆隆。
“表演?演什么?”鲁鲁转着念头,悄然回头看了看。
狗爷正跟在身后,鼓着眼睛望向鲁鲁,似乎在奇怪他为什么不让自己去咬那些铁卫。星辰板甲形成的屏障完全遮蔽了狗爷的威猛气息,以至于好几名铁卫都在笑嘻嘻地吹口哨逗它,神情倒是要比对鲁鲁等人友善得多。
鲁鲁想看的却不是板凳,他把赵白城的断指留在了尸堆中。此时此刻,那些丑恶的侏儒大概已经被吸成干尸了。以往每次进食后期,鲁鲁都因为实在看不下去而强行捡回断指,但今天却很希望它的胃口不错,能把所有尸体吃到连渣都不剩,再顺便吸干净每一处血迹。
“骑虎难下”是大祭司经常会念叨的一句话,鲁鲁问过那是什么意思,得到解释后仍旧云里雾里。现在他却算是彻底懂了,脚下离赵白城越来越远,但又不得不跟着这些守卫,看样子只能见机行事了。
都灵是玛格罗姆的搭档,两位秘教议长之一,住在呼啸古堡的最顶层。洪荒铁卫将鲁鲁等人带到那座堪比寝宫的大屋门外,高声禀报后便全体退去。鲁鲁冲小七等人使了个眼色,正要脚底抹油,高大厚重的屋门却无声无息地从内打开,涌出的冷风让几头小蛮牙齐齐打了个寒战。
“快进来,快进来!”一个尖锐到仿佛指甲刮过玻璃的声音响起,透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暴戾和狰狞。
即使鲁鲁的近战能力连一阶都没到,也清晰无比地感受到了那股强大恐怖的气息。他知道要是不顾而逃的话,反而会糟糕,只得跟几个伙伴一起走进房间。
都灵是四名黑暗议长当中个子最高的一个,每次出行都喜欢坐在数十名铁卫抬的牙台之上,派头十足。但当鲁鲁等人走到床边,看见的却是脱掉了序列法袍并卸下义肢的都灵——他根本就是个侏儒,躺在那张对他而言恐怕翻个身就能活活摔死的大床上,简直像个在诅咒作用下活过来的玩偶。
都灵的头很大,双眼间距分得很开,看上去仿佛被人在脑门当中劈过一斧头。诡异的样貌为他平添了几分邪气,此刻那双死鱼般的眼睛落在了鲁鲁脸上,小到不能再小的瞳仁如同针尖,穿透了面具和后面的头盔,戳得鲁鲁脸皮发痛。
“怎么还带了只狗来?没新花样吗?咦,跑啊!你们怎么不跑?!”都灵醉醺醺地打了个嗝,尖声开口。
阿呆忍不住捂住耳朵,被身边的小七踩了一脚,这才意识到不该举止异常。
都灵手里有个比他人还大的酒罐,鲁鲁闻到里面透出火酒的熟悉味道,立时明白这必定是从流沙的尸堆里带回的,不由红了眼。
“让我们进来,又让我们跑,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发现了?”鲁鲁默然想着,站在原地不动。
杀掉的那几个家伙是侏儒,眼前这个也是,鲁鲁大致明白了为什么会有“表演”一说。正如彼得对蛮牙美女视而不见,却会看着图画书上的人类娘们流口水,侏儒大概也只会对同类感兴趣。这个议长显然是架不住火酒的猛劲,喝得晕了,根本没发现自己这边是冒牌货。
“你们聋了吗?跑啊,打滚啊,翻跟头啊!”都灵见他们毫无反应,突然发怒,手中多了根纯粹由精神力凝成的乌黑长鞭。
一鞭抽下,鲁鲁靠着板甲毫发无伤,但意识深处却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狠狠刺入,痛得全身都抽搐成一团,倒在地上嘶声呻吟。
初生牛犊不怕虎,白熊和阿呆都要动,板凳懒洋洋的站姿也有了细微变化。鲁鲁挣扎着站起身,一只手背在身后,悄然摇了摇,死死咬紧牙关,趴下打了个滚。
“没吃饱吗?你们今天是怎么了?我觉得很无聊呀!”都灵拔高了喉音,长鞭再次挥出。
其他几个小蛮牙挨上鞭子,全都倒地哀嚎不已,好在并非直接伤害,用来伪装的衣帽仍完完整整地套在身上。
鲁鲁长到这么大,一直是被祖父和双亲捧在手里,又哪里吃过这种苦,受过这种屈辱。但他终究一声都没吭,扶起伙伴后再次打起了滚。小七喘息片刻,也跟着有样学样,然后是鼻涕龙和白熊,最后是阿呆。
“你是个带把的,别总撒娇耍赖,跟个娘们一样。”赵白城的话又响起在耳边,“有的时候,你只能靠自己。”
鲁鲁在不停地发抖,却并非因为恐惧,而是由于极度狂怒引发的兽性漫溢。这股力量是如此之强烈,甚至令他忘了痛,忘了怕,只清晰记得自己是头蛮牙。
蛮牙面对悬殊再大的战斗,都绝不会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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