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道闪电自苍穹深处劈下,强大的光能贯穿夜色,将天地间映得惨白一片。
他在铺天盖地的暴雨中狂奔,风卷着豆大的雨点不断砸在身上脸上,几乎连眼睛都难以睁开。刹那间的电光将整个林地的轮廓再次镌入意识深处,不同的是细节变化——前方崖口越来越近了,那是必经路段之一,同时也是一处相当不错的狙击点。
华夏,东北偏东,国境线边缘。
长达数月的逃亡生涯,即将在不到两个小时的最后冲刺阶段划上句点。只要能越过这道被原始森林覆盖的山脉,沙俄就在前方。组织自然不会把区区一条国境线放在眼里,但他同样清楚边防部队一旦被惊动,将成为自己脱身的些许助力。
“轰!”
惊雷炸响在天际,在这巨大狂暴的声息当中,他透过雨幕,看到前方有着火光一闪。
崖口处,终于发难的狙击手在夜视镜中发现目标晃了一晃,随即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打中了?”狙击手水平移动着枪身,压低的喉音透着不确定。
伏在身边的观测员迟迟没有答话,只觉得手里的热成像望远镜越来越沉,胳膊抖得不听使唤。眼前墨绿色的视界里,能够辨识的唯有雨幕和树林,找不到哪怕是一丁点象征着生命体的橘红,就好像刚才还清晰可见的目标不过是臆想出来的幻影。
没有人愿意在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夜晚,这样一块蛮荒之地,去面对已经反叛的君王级杀手。现在唯一还值得庆幸的,似乎就只在于逃亡者仍保持着单枪匹马的习惯。
雨夜的寒意逐渐深入骨髓,观测员连牙龈都在发酸。
身边的搭档绰号“食指”,早在十年前就排名北美枪手榜前三。靠着一杆改装巴雷特和16倍瞄准镜,“食指”曾在亚马逊雨林蛰伏74小时,最终创下的2832米狙杀距离至今无人打破。那是近乎神迹的一枪毙命,子弹在空中飞行时间长达4.4秒,由于风力影响,从狙击地点到被狙杀者所在的位置,射线轨迹偏差则达到了惊人的52米!也就是说,“食指”搂火的那个瞬间,准星根本就对着目标之外!
在诸如猎头者、雇佣军首领、地下公司执行官的眼中,“食指”用来扣扳机的那根指头,要比一个武装到脚后跟的加强营更具价值。这家伙从未有过失手的先例,补枪对他而言向来是个冷笑话。但就在刚才,他却如同初出茅庐的菜鸟,问出了那样一句极具讽刺的话。
——“打中了?”
观测员完全不知该如何回答。如果说整个组织是一部冰冷强大的机器,那逃亡者就是机器上最锋利的刃口。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疯狂到刺杀组织首领,就连三大巨头之一都死在了他手上,观测员并不认为自己跟搭档真能留得住人。
“7号位报告,已与目标接触!重复,已与目标……”观测员的呼叫在突兀间中止,无数次从生死边缘磨砺出的直觉令他霍然转头,惊恐地望向侧方。
被雨水泡软的腐殖土层并没有影响到逃亡者的行动,他像鬼魅一样从林间掠出,整个贴近过程毫无声息。根本来不及移动狙击枪的“食指”已如木桩般倒下,雨中炸开一蓬温热的液体,溅了观测员满头满脸。
电光再闪,观测员清清楚楚地看到“食指”的头颅正飞在半空,躯体摇晃着双手,颓然扑倒在泥水中。血腥味一下子弥漫开来,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大恐惧,在这个瞬间将观测员冻结成一尊失去灵魂的塑像,甚至连最起码的拔枪动作都忘记做出。
猎手与猎物之间的角色转换,竟是如此之快。
呆若木鸡的观测员瞪视着站到面前的逃亡者,对方身上的冲锋衣早已残破不堪,湿漉漉的罩帽下,那双狭长的眼眸正透着难以形容的残酷神色。
闪电光亮转瞬即逝,逃亡者抬了抬手臂,雨幕中炸起一道白线,观测员随即软倒。
“7号位回答,7号位回答!”
两名死者携带的无线通讯器传出短促呼叫,很快归于沉寂。逃亡者在尸身上搜寻片刻,刚把几样物事收入囊中,动作骤然一顿。
视觉以外,超限感知所能达到的最大范围周边,一些红点正从四面八方高速逼近。
这种死中求活的侦测能力并非与生俱来,若是此刻夜色散尽,又有第二人在场的话,便会发现逃亡者的脸上正凸现出一个诡异轮廓。
每一个红点都代表着一名追兵,他们散发的力量波动强横无比,是整张猎杀最先有反应的那部分。短短两分钟后,这处狙击位被围成了铁桶,而逃亡者却已经远在数里之外。
数小时过去,暴雨渐渐停歇。云层被风扯开一角,逃亡者借着月色,看见了山脚下的那方界碑。
他反而顿住了脚步。
身后的追兵正在接近,而前方,界碑另一边属于沙俄领土的河滩上,赫然可见高高矮矮数十个身影。其中一些家伙则有着宽过常人近半的强壮体形,发达如剃刀的手爪一直垂过膝盖,浓郁刺鼻的体味随风传出老远。
逃亡者低沉地咆哮了一声。
现在就算是惊动边防部队也毫无意义了——组织竟然放弃了在北美的地下博弈,将【血牙卫队】调了过来。这帮家伙的气息极具辨识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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