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萧珅有趣地看了他一眼,“你莫不是当真以为这些日子朝上的变动毫无理由?”
他并不惮于直接同秦端说政事,虽然秦家向来信奉不拉帮结派的纯臣路线,但眼下这个局势,由不得他们不站队。
“前朝乱是因为阁老有心让他们乱,”秦端并未顺着萧珅的话走下去,避开了站队这个话题,“但追根溯源,其起因还是在后宫巫蛊之事。”
“若非巫蛊,想来阁老也不会在此时突然连上三道告老折子,”秦端顿了顿,语气变得更为谨慎,“恕学生愚钝,难不成……那一位也插手其中?”
萧珅但笑不语。
秦端脑中电光般一闪,之前一直阻塞不通之处得到了解答。
为何夏望之突然要同萧珅翻脸,为何萧珅要连上三道告老折子,为何要放任萧锦在宫中任人欺压,为何要任凭萧党容党狗咬狗……若是这一切背后都有天子撑腰,那便有了合理的解释。
巫蛊之事真正针对的乃是皇权,谁愿意见到朝堂混乱,谁愿意见到党派之争,谁能在这场争端中得利。
谁,就是幕后黑手。
一念及此,秦端浑身都冒出了冷汗。
他一直以为与萧锦勾结一事无人知晓,却不知这背后一切都已落入人算局之内。萧锦尚且只是想以此捏住钱家,却不想萧珅竟不知何时已与夏望之达成一致,两人联手揪出背后主谋。
那这么说来,岂不是他们的一切行动早就落入了萧珅眼中?
见秦端明白过来,萧珅依旧只是微笑,可这笑容落在秦端眼中却多了些别的意味。
“谢阁老点醒。”
萧珅微微点了点头,“有些话我不方便同阿锦说,我知道你同她有联系的渠道,告诉她,这天下,终究姓夏。”
秦端浑身蓦然一寒。
“天下百姓,所求不过一个安乐平稳,任何企图挑起事端之人都将成为大夏的罪人。”
萧珅声音平和,但言外之音却是冷酷无比。
这些自以为是、两面摇摆的墙头草,恐怕以后也不会有任何建树,就连保住眼下的官职都属侥幸。
更遑论那些罪魁祸首。
秦端沉默片刻,“那您为何还要见安乐王?”
同样的问题,再次问出来便又有了不一样的意思。
如果当真如萧珅所言,此次不过是萧首辅同天子的一次联手,那么即便是按照为君之道,却也不会任凭萧家一家独大。
除非……还有另一个可以扶植的对象。
“先帝费尽心思保下安乐王……”萧珅说了句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后,便挥手令秦端下去。
知道再问不出什么,秦端也只能灰头土脸地从后门离开了萧府。
待到秦端走后,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阁老。”
来人正是刘管家。恐怕没人能想到,萧府中看似年迈老朽的刘管家才是这一切耳目灵通的关键之所在。
“进来。”萧珅依旧坐在方才的位置,连手里端着茶杯的动作都没变一变,只是方才还算得上和煦的面色却已然沉了下来。
秦端,秦端……倒是当真小看了这厮,若是当真让他这般八面玲珑下去,恐怕当真会难以控制。
“秦端往何处去了?”见刘管家进来,萧珅随手放下茶盏问道。
“回了秦府。”刘管家应道,“老奴已经另外派了人跟着,不过秦公子警醒,怕是很难有什么收获。”
“他没那么容易教人抓到把柄。”萧珅淡淡道。
若是真那么愚钝,也便不会被各方当做中转的中心,而他本人还乐此不疲了。
“老奴担心秦公子知道皇上并未……”
“他知不知情对此事都没有任何影响,”萧珅道,“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我不过是让他不要太过于被阿锦牵着鼻子跑罢了。”
刘管家:“……”
“阁老,老奴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刘管家似乎有些局促。
萧珅难得见到他有如此反应,微微挑了挑眉,“何事?”
“听闻皇后娘娘在宫内处境不佳……”
刘管家一手带大萧锦,情分自然不一般,虽然能了解萧锦的消息,但眼睁睁看着金娇玉贵的自家小姐受苦毕竟还是不一样的。
“她身边之人可曾继续传来消息?”
“一切照旧。”
“那便无事,”萧珅舒了口气,眉目中隐隐有骄傲之意,“老夫的女儿,岂会那么容易便被人折辱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