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交织着痛苦,便构成了生命的华章。她追逐着天际的一抹曙光,到头来却发现那是可望而不可及,可念而不可说的执妄。
陆浅葱哭得不能自已,江之鲤蹲下身,将她鬓角垂下的发丝拢至耳后,轻叹一声:“你这又是何苦?”
感受到他指尖的温度,陆浅葱双肩一颤,几乎本能的想要打开江之鲤的手,却反被他一把捉住,包在宽阔且修长的掌中。
陆浅葱抬起湿红的眼看他,惊诧间,她才发现江之鲤有些不对劲……不,太不对劲了。
随着夕阳彻底下沉,夜色降临,黑暗缓缓侵袭着大地的每一个角落,他墨色的眼睛也一点一点的冷了下去,面色冰冷而陌生,唯有眸中还点缀着一丝熟悉的深情。他的视线缓缓落在她受伤的指节上,嗓音是陌生的清冷:“你受伤了。”
说罢,他埋下头,将她受伤的指头含入唇中,湿热而灵巧的舌头轻轻舔过她的伤处,将那一点血腥尽数吞入腹中。
暧昧来得猝不及防,陆浅葱倏地瞪大眼,浑身打了个颤,猛地抽回手指。
光线昏暗,华灯初上,江之鲤笼罩在迷蒙的夜色中,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陆浅葱撑着身子后退一步,目光死死的盯着他,哑声道:“你是谁?”
江之鲤缓缓收回手,墨色的眸子微微眯起,唇角一勾,露出一个狷狂的笑来。他半蹲着,身子微微前倾,“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为何很少在天黑之后出门么?看,这便是真相。”
陆浅葱牙关颤抖,不可置信的瞪着他。
“我练功急于求成,孰料走火入了魔,一旦阴寒之气入侵,便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嗜血和暴虐,久而久之便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他是温润如玉的翩翩白衣公子,亦是行走在黑暗与血河之中的黑衣刺客,数次遇见陆浅葱,都是在她最狼狈的时候。一开始救陆浅葱仅仅是迫于生计,但后来,他渐渐被她的固执与坚韧吸引,一步步靠近,一步步沉沦,直到最后他再也无法启齿,事情朝着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
阴暗的光线下,江之鲤勾唇一笑,带着邪邪的痞意,整个人气场全开,凌厉而富有侵略性。他一眨不眨的望着陆浅葱:“你认识的从来都是阳光下的江之鲤,你可曾见过黑暗深处的我,可曾见过我浑身浴血斩人首级的模样?你可曾,真正的了解过我?”
黑暗中,江之鲤的眼睛亮得可怕。熟悉的面容,嘴角微翘的弧度,可为什么竟会吐出如此阴鹫的言语?
不安之感侵袭着陆浅葱的四肢百骸,她撑着身子后退一步,却不小心绊到了门槛,险些跌倒。江之鲤眼疾手快的搂住她的腰,一只手轻而易举的稳住了她的身子。
陆浅葱从他怀中逃离,贴着墙壁瞪着他,湿红的眼中满是惧意。
觉察到她的恐惧,江之鲤的睫毛抖了抖,他伸出一只手撑在墙壁上,温柔而强势的将她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说:“别怕,浅葱。无论是江之鲤还是黑狐,都永远不会伤害你。”
陆浅葱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熟悉而陌生的面容,僵直的背脊紧贴着冰冷的墙,眼中的湿意未褪,她咬牙道:“江之鲤,你的救命之恩我很感激,但灭门之仇亦是不能不算。你说你不曾杀我满门,我可以给你一月的时间证明,在结果揭晓之前,我不杀你,你也莫来找我。”
闻言,江之鲤思忖了许久,久到陆浅葱以为再也听不到他的答复了,江之鲤终是点头道:“好。”
想了想,他又补充:“我一生染血无数,却唯独永远不会害陆家的人。浅葱,若我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我们是否还能如以前一般?”
和白天的模样不同,他的气势太强了,逼得人心慌意乱。陆浅葱一时无法适应这样的江之鲤,想也不想,伸手去推他:“不可能。你生在风尖浪口,过着刀尖舔血的生活,而我只想平庸一生安稳度日,我们,不会是一个世界的人。”
江之鲤抓住她乱动的手,“如果此事一了,我愿为你封刀退隐、铸剑为犁,永远做你一个人的厨子呢?”
陆浅葱一愣,连挣扎也忘了,半响才不可置信道:“你是江之鲤吗?”
“自然是。入魔虽让我心性大变,却还不至于人格也跟着分裂,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江之鲤俯下身,微翘的唇凑近她的耳珠,尾音带着清冷的魅惑,一字一句暗哑道:“先别急着拒绝我。浅葱,如果你曾有那么一丁点喜欢我,那么今后也请继续喜欢下去,我虽不尽完美,但至少,不会让你失望。”
说罢,他在她冰凉的指尖烙下一吻,眉梢上扬,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来。
陆浅葱像烫着般猛地收回手。连日的打击本就让她心力交瘁,见江之鲤举止亲昵,她更是怒不可遏,一种被戏弄羞辱的感觉不可抑制的涌上心头,待反应过来时,她已扬手给了江之鲤一个响亮的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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