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看着亲生崽,为了钱的事,连母舅都搬出来了,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崽的李传林心里悲苦难言。自己辛辛苦苦地赚钱,又是为了谁?莫不成,文文、婉婉以后还会分家产?
算了算了,不就是钱嘛?若是他直接问自己要,自己就他一个崽,还真会不给?
妹夫心里苦,当舅兄的游承万也不好受,可外甥就是要这么办,他又能如何?
“传林,我晓得你心里不好受,有些事你也要想开来。明伢并不是想要那些钱,只是他的脑子与我们都不同,你不能以常人的眼光去看他。”
大家都不是在田里刨食的农民了,大家都是在街上当老板的人,既然侄子把阿婆屋里的母舅都搬出来了,当初答应了游家人条件的李传猛,也不能让人家讲闲话。
“承万,娘亲舅大,我们姓李的,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我跟传民更不会讲话不作数。这样,家明不参与扩产,以后每个月都给他分红。
传民,明日你回崇乡办下手续,把家明的屋全部赎回来。现在店里、厂里又不是没钱,总把屋押给银行算怎么回事?”
李家明性子硬,他父亲李传林也不差,既然亲生崽这样的事都做得出,他当老子的也不会示弱。
“二哥,你去寻下建军,把我名下的屋过到明伢名下,那屋本来就是他赚的,放到我名下也没什么意思。承万哥,当初我传猛哥、二哥答应你的事作数,以后每个月我会分出一半工资,放到文文名下的。明伢有本事,他不靠我当耶耶的人,也会过得好,我也不操那心了。”
父亲心里不好受,默不作声的李家明心里也苦,可他既然干得出这样的事,就准备好了承受这样的后果。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这样的选择题,李家明前世做过无数,今世也不会少做的。
父亲说出了负气话,李家明也不想再在这个家里呆了,让还在外面学画画的小妹难受,准备回崇乡跟二婶过日子。
临到门口,李家明又回过头来,劝说道:“传猛伯,现在我们李家够风光了,何必还要去冒险呢?
小心无大错啊,厂里又不是搞不到贷款,何苦把店子、房子全部押出去,冒那么大的风险呢?你们不要听县里的人胡咧咧,只要把两个厂子分开来,全部注册成股份有限责任公司,以后即使亏了本、破产,法院也不会封你们的店跟家俱厂。”
“滚!”
气急了的李传林一声怒斥,换来李家明心里一疼,可这事真让不得。这事自己再三点明了,而且跟父亲翻了脸,日后厂子垮了,大家全怨到父亲一个人头上,总会有人出来讲句公道事。要是自己让了,以后的怨气难免冲父亲一人来,连个讲公道话的人都会没有。这虽然是自己事后想到的,但未来肯定会发生的!
李家明这一走,猫在房里的毛砣、细狗蹿出来,看着各自父亲不知如何是好。他俩不同于狂热的父辈,李家明分析出来的情况,虽说他们不完全懂,也不敢跟大人争,但他们认准了一件事——家明比叔伯们加起来还厉害,他讲的肯定不会错。
读书是比赚钱重要得多的大事,李传健可不管大堂哥脸色不好看,骂道:“大人的事,你们读书伢子乱想什么?家明回崇乡,你们跟着去就是,明日我们把桂妹她们也送回去。”
“哎”,两半大伢子如蒙大赦,连忙收拾完东西跑出去,跟着李家明回崇乡。
见兄弟们走了,一直坐在旁边装死人的大狗伢,突然有些害怕了。这几年来,家明从来没错过,自己耶耶、叔叔有几大的本事,自己还不晓得?要是他们真有本事,早就发了大财,还会等到现在?
“耶耶,要不我们莫把店跟屋押出去吧?以前阿公在世的时候,总讲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要是,我们也有条退路。”
“乱讲什么?”
怕父亲的大狗伢脖子一缩,不敢再吱声,可一向谨慎的李传健终于从发大财的美梦中醒过神来。这生意肯定做得,但也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就如侄子讲的,扩产也不差这点钱,又不是搞不到贷款,何苦把全部家当全部压上?
“大哥,我觉得大狗讲得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八三年的时候,火柴厂几红火?一场火灾下来,烧死十四个,烧残七个!
现在我们李家产业够大了,讲我们是同古最有钱的人都不会为过。求稳当一些,总不会错的!”
“你怕什么?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话是这么讲,但风险不是这样冒的,谨慎的李传健又换个理由道:“大哥,那就店子莫押,那些货的进价不能让人晓得,否则我们以后怎么做生意?”
一提到进价,几兄弟的脑子终于转了过来,莫看这几年装修跟风的人多,但大家都没那么蠢,告诉客户进价。店里的货要评估就要看账本,旁人不就晓得进价了?让人晓得了进价,店里的客户那些,还不会讲自己店里赚钱太黑?
“要的,店子不抵押,只抵押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