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里有帮工的习惯,哪家做红白喜事,亲戚们都会过来帮忙,倒是朋友们只是送个礼、来吃顿饭之类的;而且主家只要负责吃饭问题,连住宿都是亲戚们自己回家、或是到附近的人家借住。
平常人家若是做红白喜事,那可都是热热闹闹的象过年一样,可四叔做幢三层的小洋房,场面却多少有些冷清。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李家的太公、太婆是从修水逃难过来的,三个婆婆又是从修水娶回来的,亲戚隔得远也就走动得少,哪怕是太公那边的族人都很少来往了,就更别提婆婆那边的了。虽然几个婶婶都是本地人,十几二十年的婚丧嫁娶,各家都有些本地亲戚,但要跟数百年在这繁衍生息的正宗本地人来说,还是亲戚少了点。
亲戚少帮忙的人就少,那就七妯娌的娘家人都来帮忙,再加上大老远从修水赶回来的传猛伯他们一齐动手。做一幢三层的砖房子,有四个泥瓦匠、两个木匠、还有两个钢筋师傅兼泥瓦匠,再加上十几个帮忙挑砖、搅拌沙浆的,人手不但不少而且还有富余。
李家明的舅舅会杀猪,村里的人过年都找他杀猪,杀猪的事自然就落在他头上。可舅舅将猪开膛破肚后,没有象平常那样取猪下水,让帮着打下手的人去清洗,而是掏出烟、上茅房,示意旁边经过的李家明跟着。
两甥舅进了茅房,舅舅在李家明耳边小声道:“让你二婶叫开承强表舅,再去把你四叔和耶耶(爸)叫过来。”
承强表舅是大婶的弟弟,也是负责张罗的大伯,特意安排给舅舅打下手的。灵醒的李家明心里一咯噔,小声应了句,连忙若无其事地出了茅房,径直往二伯家的厨房里走。
二婶正和几个婶婶在厨房里忙得不可开交,李家明过去扯了扯她的袖子,嘿嘿笑道:“二婶,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
正在忙碌的婶婶们都看了过来,李家明邀功似的,笑眯眯道:“好事,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二婶还以为是满妹做什么卷子又考了满分,笑骂道:“没看我正忙吗?有事就说,没事就滚!”
旁边切菜的莲英婶跟二婶吵过架,却对平时有礼貌的李家明非常喜爱,特别是他将毛砣的成绩从不及格教到了七十分,更是喜欢这个懂事的小堂侄。见李家明如此孩子气,莲英婶玩笑道:“你就看一下呗,要是他教得满妹好,你就奖他后脑勺一巴掌。”
“行了行了,怕你了!”
二婶的手在围裙上擦了几把,跟着李家明出了厨房,他见避开了大婶,脸上继续笑眯眯地小声道:“二婶,你莫作声。我舅舅让我来跟你说,让你支开承强表舅,可能是大伯家的猪有问题。嗯,你就跟承强表叔说,让他帮你到我家拿笼窗(屉)蒸东西。”
“什么?”
二婶的脸色立即阴了下来,李家明连忙小声道:“二婶,这是丑事,不能声张的!这么多亲戚在又是做喜事,要是我舅舅搞错了,那就更不得了!”
是啊,二婶这才忍住火气,挤出个笑脸走向杀猪的地方,李家明也转身就往工地上跑。等他和父亲、四叔到了杀猪的晒谷坪里时,打下手的承强表舅已经被二婶支开了,只剩下毛砣他们一帮看热闹的半大伢子。
“母舅(乡下人叫亲戚,一般跟小孩叫),辛苦你了。”
已经开始分割猪肉的舅舅抬起头来,指指装着猪下水的木桶,笑眯眯道:“传田,你们来得正好,承强让你二嫂叫走了,你跟传林去帮我洗猪肚肠。”
“哦“
被侄子从工地上叫过来的李传田隐隐觉得有什么事,连忙答应了声,跟李家明父亲扛着一大桶猪下水走了。两人来到河边,特意到偏僻的河滩上清洗猪下水,看着从猪肚里洗出来几十斤还没消化的猪潲(食),两兄弟脸上都发黑。
农村里卖猪,都会事先喂饱猪潲水,收猪的人也会拖延时间,看着猪将粪便排干净才过秤,这是大家默认的约定俗成。可是,做红白喜事,卖猪的不会提前喂食,以方便买猪的亲戚或是邻居、熟人清洗猪下水,这也是一种大家都有默契的约定俗成。
谁家没个红白喜事?今天方便别人,也就是日后方便自己。
几十斤猪潲按肉价卖,还卖给了同父同母的兄弟?
李家明父亲是个沉稳人,怕弟弟回去当场跟大哥、大嫂闹,让亲戚们看笑话,小声道:“老四,回去后莫作声,有什么事等做完屋、亲戚们走了再说!”
“我晓得,只怪自己不长记性。吃亏也就这最后一次,以后大哥的事,我再帮忙就是狗X的!”
李传田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闷声闷声回了两句,继续翻洗着猪肚、肠。李家明父亲叹了口气也继续手上的活,难怪大哥安排他妻舅给自己妻舅打下手。
等两兄弟扛着洗好的猪下水回到家,早有预感的李家明从父亲、四叔脸上看出异样,也暗叹了口气。大伯可真会算计,安排他妻舅来打下手,他的妻舅、大婶的亲弟弟,即使知道他姐姐、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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