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邹师傅谈完,已经凌晨两点半,送邹师傅回宿舍休息,一身酒气回到办公室,发现桌子上摆着一杯刚泡好的普洱,吉安娜背对着自己正在收拾桌上的残酒。
“别忙了,你先去睡吧。”赵泽君点点头。
吉安娜转过身,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早点休息。我就在隔壁,有需要叫我。”
“好的。”
抱着茶杯,推开窗户,从办公楼上看下去,没睡的人,不止自己一个。
工厂大门口值班室的灯还亮着,两个保安尽职尽责的站在大门口,一队保安打着手电从楼下空地穿过。今天和驾校发生了冲突,赵泽君不得不防,光头给保安排了班,除了值班室两个人,剩下的分成两组,轮班巡逻。
驾校李校长至少有一句话说得很对,酒可以拉近感情,结交朋友,邹师傅喝得尽兴,聊得也敞开,几个小时下来,赵泽君对新接手的星星厂有了一个比较全面的认识。
生产模式是怎样的,市场情况如何,还在合作单位和可能合作的单位有哪些?工人们的大致情况怎样,有哪些工人可以用,可以提拔……虽然目前不着急生产,但两百多号人残疾人的生活管理是个大问题,必须尽快的填补宋成走之后的人员空缺,建立起有效的组织架构。
夜深了,赵泽君的脑子却异常的清醒,飞快的转动,把各种因素排列组合起来,决定自己接下来的工作方向。
……
赵泽君一个招呼都不打,忽然接手星星厂查账,一石激起千层浪,今天夜里睡不着觉的,远远不止他一个人。
女工宿舍里,包丽丽躺在床上,争着黑漆漆的大眼睛望向天花板,一点儿睡意都没有。
以前她也经常睡不着,夏天宿舍里的蚊子太多了,天气又热,不到实在困得不行,根本没法正常入睡。
而此时,宿舍里漂浮着一股淡淡的蚊香和和花露水混合起来的气味,很好闻,头顶上的风扇也嗡嗡的转悠着,虽然还是有些燥热,但已经比之前的情况好得太多,据说以后宿舍还会安装蚊帐、纱窗。
包丽丽睡不着,是因为她心底里有一个天大的秘密。
一年前的一天,她去弟弟忽然发烧,厂里的医务室缺医少药,包丽丽大着胆子去找宋成厂长,想请厂里把他弟弟送去医院。
在厂长办公室外面,她看到了一副毕生难忘的画面。
宋厂长一丝不挂,肥胖的身驱压在同宿舍那个脑子有点问题的女工身上,像一头配种的猪一样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气。寝室女工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咿咿呀呀的哭,腿上全是血。
从那天之后,包丽丽每天都在忐忑不安之中度过。良知告诉她,应该把这件事说出来,但是理智又时刻提醒着她,一旦说出来,自己和弟弟都会面临危险的境地。
她很清楚的记得,那天在总经理办公室里,宋成提起裤子,威胁她说的那番话。
‘你老老实实听话,就当什么都没看见,以后我保你和你弟弟在厂子里有一口饭吃。要是敢说出去,弄死你们两个,就跟弄死两只蚂蚁一样简单。’
包丽丽知道宋成不是在吓唬他,厂子里的保安,全是宋成养的打手,动辄殴打不听话的员工。前面驾校的李校长,是宋成的表哥,两个人经常在一起吃吃喝喝,听说李校长是社会上的混混,认识很多关系,根本不是她能得罪的起的大人物。
就算她敢说出去,也无济于事,无凭无证的,谁会相信自己的话?
当天下午,宋成就把他弟弟送到医院看病吊水,为了自己和弟弟能活下去,包丽丽强迫自己忘掉那天看到的一切。
可从那天之后,宋成却变本加厉,不时的就叫一些智力有问题的年轻女员工去办公室。每次看到有女工去办公室,包丽丽都在心里骂自己,觉得自己是坏人的‘帮凶’。
一年下来,心里装着这罪恶的秘密,包丽丽内心挣扎斗争了无数次,又不敢告诉别人,几乎要崩溃。
今天来的这位新厂长,看起来是个好人,不但查处了克扣伙食的问题,还掏钱给员工宿舍买了蚊香花露水,改善员工生活,甚至让自己当了楼层管理员,包丽丽有好几次都差点忍不住,想要把心里话告诉这位新厂长。
但转念一想,人家也是个生意人,看起来还非常年轻,就算自己告诉他,赵厂长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还真的会为了几个弱智员工出头?万一对方觉得给他带来了大麻烦,把自己赶出厂子怎么办?
就这么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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