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叶姮身子稍稍往后,半躺在屋檐上,眼睛仰望着头顶浩瀚的夜空,“只是在想,你既然看过我的身子,应当也将我身上那一道道狰狞的伤疤看进去了吧?见过这么一副残败的身体之后,你还会觉得,我美好吗?”
冷鹤霖脸上的笑容僵住,怔怔地看着她清灵干净的侧脸,似飘渺遥远,又似孤寂黯然,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她身上的伤疤,他见过,确实可怕狰狞,当时便忍不住暗暗咒骂苏立修的心狠,一个女孩子家,身上遍布了这么多可怕的伤痕,将来可怎么嫁人?
可是,一个人的美好与否,又怎能只取决于一张皮囊呢?
忍不住伸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他目光迷离,失神呢喃,“小七,你很美好,真的。”
叶姮回头,看着他,笑容带上了淡淡的嘲讽,“到现在了,还要跟我演戏呢?”
“……什么?”
“苏立修见用刑都无法从我口中得出他想要的,便索性把我扔给那个残暴凶狠的死胖子,肆意地折磨,让我饱尝了濒临死亡的恐惧与痛苦之后,他才扮演了英雄救美的角色,将我从那个可怕的地狱里边捞出来,安置在这个舒适的院落。从地狱到天堂,他不过是想让我心存感恩,主动跟他服软的。可是一个月都快过去了,看到我还是一点示好的意思都没有,他别无他法,只得把你推出来,想通过美男计,让我陷入爱情的陷阱当中不可自拔,然后什么东西乖乖都向你抖搂出来。所以消失了一个月的你才会频频出现在我的面前,百般讨好;所以我明明从你的眼里看不到一丝爱意,宛衣却还信誓旦旦说你喜欢我;所以红袂才会一直扮黑脸,而你扮那个救我于危难的英雄……不是么?”
冷鹤霖的俊脸红一块白一块,半晌,迟疑地收回僵在半空的手,漫不经心地笑了,“你是何时察觉到的?”
“初见之时,我便觉得你不对劲了。你说你刚从边陲小镇问诊回来,一到就过来看我,可是我从你的身上看不到一丝风尘仆仆的影子,反而那身白衣不染纤尘,可见你对我撒了谎。还有一个破绽就是那个你送给我的蝴蝶纸鸢……宛衣说你素来不爱书画,为了给我做那个纸鸢,特地跑去央求韩先生教他作画题字。可是,如碧却说,她的名字是你帮她取的,还说是出自‘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呵呵,素来不爱书画的冷公子取名还会想到取自诗句,这不是自相矛盾吗?”叶姮弯起唇角,眸光潋滟如水波,笑颜却带着难以忽视的嘲讽,“当然,最大的破绽是……冷公子,你的演技太烂了!比我的还要烂!所以,当你对我好时,我只看到了你的虚情假意,你让我如何投入你的情当中不可自拔?”
“……虚情假意吗?”冷鹤霖轻轻呢喃着,眸光恍惚地仰望着头顶无垠的苍穹,自嘲地笑了笑,“或许吧,对你好是为了让你依赖我,出手相救是为了让你信任我,买各种各样的玩意儿讨好你,也是想让你早日喜欢上我。可是小七,这世上最难把握的,便是人心……不管是你的,还是我自己的。我自己尚且说不清楚,如今对你到底是虚情,还是真心,你又怎能如此武断地给我扣上了虚情假意的帽子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