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不是说这个。”长孙毓汝的笑忽地古怪起来,“辛六姑娘结怨的本事,也不是俗人能有的胆量。卢家不够,又来王家,只怕五姓七望都得陪你走一遭。”
辛夷的眸色深了深:“长孙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长孙毓汝似笑非笑:“外面不知道的事,不代表我长孙不知。长孙身为累世名门,虽然没落,也有上百影卫,遍布全国。辛六姑娘安化街惹了王文鸾,曲江池畔又恼了卢锦。姑娘不想解释什么?”
辛夷看长孙毓汝的目光些些冷下来。如果长孙家和辛府、和营营众人一样,畏惧于五姓七望的淫威,而指鹿为马不辨黑白,那她前世听到的传闻都是假的,今世她自己选的夫家更是看走了眼。
辛夷泛起抹淡然又嘲讽的冷笑:“紫卿无话可说。只奉劝小姐一句话: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没想到,长孙毓汝和高宛岫的眸色顿时盈满了赞赏,二女相视而笑。
“辛姑娘果真配得上我长孙。”
二女转变太过迅速,辛夷不由一愣:“这又从何说起?”
长孙毓汝叹了口气,脸色有些慨然:“我长孙氏为开国国母一族,若是稍微骨头软些,至今五姓七望必有一席之地。可惜,长孙,可诛九族逆圣颜,就是不愿软了骨头。而在当今之世,要做到一点何其之难。然而今日听姑娘所言,方知除我长孙,世间还有一人,清骨傲然。”
辛夷顿时面有愧色。她刚才还把长孙毓汝想成那般人物,却不知人家是来试自己的。可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辛夷连忙离席,对二女正色一福:“二位小姐所誉,紫卿愧不敢当。不过是脾气倔些,值不得清骨傲然这四个字。”
“辛六姑娘快快请起。”长孙毓汝连忙扶起辛夷,“俗话说世如染缸,入者有黑有白,然出者皆黑。谁又能真正做到独善其身,连我也不敢说此心无暇。但是,能说出方才见解之人……可惜,当今之世也不出十人。”
高宛岫也双目飘忽的呢喃了句:“辛姑娘可知,当今之世,有一盘棋局。无数人陷了进去,执黑白,无退路……奈何啊奈何,最后能像姑娘留点清醒的,又有几个……”
没想到,这番话让长孙毓汝陡然色变。她凌厉的目光如剑般射向高宛岫:“宛岫,休得胡言!”
言罢,长孙毓汝又迅速转向辛夷,像掩饰什么般勉强笑道:“宛岫这丫头,平日听说书的叨多了,说话都奇奇怪怪的。辛姑娘莫往心里去。”
辛夷连忙摆手道“无妨”。然而长孙毓汝的反常却让她介意无比。她知道,高宛岫不是在说书,而是事实。
因为她也是,棋局中的一颗子。
而长孙毓汝越掩饰,越说明长孙家也涉足其中。才有今日这登门拜访,查验长孙新妇的心性儿。
这可以说是长孙家白璧自珍,不愿意心性不端的人踏入家门。也可以说是长孙家须要过门的他姓之人,就算长孙之局,也不会搅合进来。毕竟,一身清骨的人心性多傲,哪怕条件诱人,也嫌溅出来的泥水脏了自己过路的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