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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遗珠是被冻醒的。
当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面前竟然站着一个男人时,遗珠的内心是愤怒的——即使那个男人,是个太监。
这位贴身服侍二皇子、自称“俢仁宫大总管”的公公名叫国强,此时他正翘着兰花指,指着门口说:“殿下有令,叫你们这些江湖骗子立刻滚出俢仁宫!”
遗珠这时才发现,她的行李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被丢到了院子里,此时身边竟然连一件外袍都没有留下。
她也是有脾气的,惹恼了她,她也不甘示弱地说:“殿下,哪个殿下?当初可是皇后娘娘亲口下了懿旨让我们住在这里的,你们怎么能擅自把我们赶出去呢?”
“我不管我不管!”见遗珠不肯配合,国强说着就要去拉她的手腕。
遗珠嫌恶地躲开,厉声道:“不许碰我!”
国强吓了一跳,一时竟被她的气势唬住,忘了动作。
二人正僵持间,门外传来花御一的声音,“是、是本王,让、让你滚。”
冠礼之后,他受封恒王,故以“本王”自称。
遗珠闻声快步走到门边,就见花御一黑着一张脸站在不远处,一脸的生人勿近。
“本、本王,不、不、喜欢——”
看着被他踩在脚底下的外袍,遗珠气愤地说:“您不能这么不讲道理!”
花御一见她竟然敢打断自己,非常非常生气地加快了语速,“和、和别人——”
“什么别人啊!我和爹爹住进殿下的寝宫里,就代表我们只为您治病,那咱们不就是自己人了么?”
“住、住,住在,同、同一屋檐下!”他终于把这句话给说完了,不由疲倦地吁出一口气。
“您住在宽敞的正殿,我们父女就占两间小小的厢房,怎么能算和您住在同一屋檐下呢?就算您是王爷,也不能不讲道理啊。”
“放、放……”
肆字还没说出来,遗珠就扭过头对国强说:“还愣着干什么,没听见殿下让你们把我的东西都放回去么?”
“哦哦,是,步姑娘。”国强竟然出奇得听话,就连花御一都看直了眼睛。
他瞪起眼说:“反、反、反、反——”
“反什么?”遗珠冷笑一声,“反正不管您说什么,不把殿下的病治好,我们是不会走的。”
“好大的口气!若是你们治不好御一的病呢?”一个明丽的女声突然横□□来,遗珠和花御一同时循声看去,只见一个身穿鹅黄色撒花烟罗衫的女子跨门而入。她梳着高高的灵蛇髻,眼角眉尾上扬,年纪轻轻,却是一副凌厉之相。
国强率先反应过来,狗腿地凑上前,施礼道:“小强给安敏郡主请安!”
小……强?
遗珠听得牙齿发酸,不过托小强公公的福,她起码知道了面前女子的身份,也有模有样地行了一个礼。可对方显然并不领情,还是双目灼灼地逼视着她说:“你还没有回答本郡主呢,要是治不好御一的隐疾,你要如何谢罪?”
“我……”遗珠抬起头,突然神情暧昧地看了花御一一眼,“我并不知道殿下还有隐疾?”
花御一脸上顿时现出一片可疑的红晕。他尴尬地瞪了安敏郡主一眼,低声斥道:“清、清词,不、不要,乱、乱说话!”
一个小小的口误之后,花清词的气势顿时萎靡了大半,“唔,反正就是御一说话不利索的毛病啦!”
遗珠暗道糟糕,不得不说,花清词的逼问让她感到很是为难。说可能治不好他吧,她现在就会被赶出去。若说治得好,步行云都不能确定的事情,她怎么好胡乱夸下海口?
花清词见她迟疑,不禁面浮喜色,“欺君之罪,理当问斩!你可要想清楚了!”
没错,她是得想清楚了。她要是没有一点把握就在这里说大话,只怕要害了他们父女。
遗珠正为难至极之时,让她非常意外的是,花御一竟然出面替她解围,“清词,别、别胡闹。”
花清词明显愣了一下,没有想到花御一竟然胳膊肘向外拐,“御一!人家才没有胡闹呢!这种来历不明的骗子我见得多了,皇后娘娘也真是的,怎么能让他们和你住在一起呀!”
见花御一沉着脸不说话,花清词只好将目光再次投向遗珠。
这回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一开始她就看遗珠不顺眼了——首先,她不喜欢有别的女人住进花御一的寝宫。其次,这个女人长得非常漂亮。最要命的是,此时此刻,遗珠只穿着一件白绸竹叶纹中衣。而一大清早,花御一就站在她的门口,还替她解围。
花清词突然激动地喘息起来,指尖颤抖地指着遗珠问花御一,“御一,你是不是看上她了?你不是说好要娶我的么?”
花御一:“???”
遗珠:“???”
花御一一头雾水,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哪里表现出他看上了遗珠这个乡野丫头。
遗珠一头雾水,则是因为花清词说花御一要娶她。虽然她只是郡主,而不是公主,但他们都姓花啊,难道不是堂兄妹么?
鲁国人竟然这么会玩,堂兄妹也能成亲?
不过遗珠知道,现在不是她发问的时机。因为姓花的这两位此时都是红着眼睛,恨不得把她活剥了的状态。
花御一是当真有些急了。从小到大,他都立志要娶一位真正的公主为妻。一般的贵族女子他都看不上眼,更别提遗珠这种浮萍野草一般的民间女子。
他越是怕被人误会,越是憋红了脸,说不出话来。好半天过去,他只是不断重复:“一……一……一……”
花清词见他一直不解释,气得抹着眼泪跑掉了。
直到花清词在他们的视线中消失得无影无踪,花御一才终于说出来:“一派胡言!”
遗珠:“……”
不过,或许是因为亲眼见过花御一软弱的一面,相比于有着暴脾气的安敏郡主,遗珠并不怎么怕他。所以等花清词一走,她便好奇地问:“别说我和殿下没什么,就算是有——安敏郡主为什么这么激动?鲁国真的可以兄妹通婚么?”
花御一白她一眼,“当、当然,不、不是……”他看向国强,国强立马会意,解释给遗珠听。
原来花清词的父亲瑞安王原本姓肖,当初是骁国的丞相。后来他暗中帮助鲁国灭了骁国,使得鲁国一跃成为中原第三大国,功勋卓著。故而得赐皇族姓氏,并且封王。
“哦。”遗珠明白了。
说白了就是花清词她爹卖主求荣,背叛了故国,换来了如今的位置。
只不过如今天下大乱,弱肉强食。胜者为王,自然会把说辞美化一番。
“所以说,安敏郡主和我们殿下是没有血缘关系的。我们俢仁宫上下都已默认,安敏郡主就是我们未来的二皇子妃!”
国强微微扬起下巴,脸上仿佛写着“此处应有掌声”。
遗珠配合地抚掌,却见花御一皱眉道:“一……一……一……”
他“一”了半天也没一出个所以然来,遗珠听着干着急,忍不住替他补充,“殿下是想说,你们其实是一见钟情?”
花御一摇头。
“您想和安敏郡主白头偕老,一生一世?”
花御一还是摇头。
遗珠低声喃喃,“到底是一什么啊……”
“一派胡言!”他终于把这个词完整地说了出来,顿时神清气爽。
遗珠却是不理解地问:“怎么还是一派胡言?”
花御一懒得再同她解释,转身便走。
遗珠看向国强,国强也是个心里藏不住话的碎嘴,“殿下大概是害羞。”
遗珠“哦”了一声,转身进屋收拾这一片狼藉去了。这一大早上闹的,简直把她折腾死了。
等等,她似乎遗忘了什么很重要的问题?
她爹,人呢?
等到遗珠累死累活地收拾好了两个人的房间,步行云才优哉游哉地从外面回来。
见她哭丧着个脸,步行云不解地问:“怎么了珠珠儿,俢仁宫的人不给你饭吃不成?”
遗珠摇摇头,把花御一要赶他们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他听。
步行云听得一愣一愣的,“那你现在为什么还在这里?”
“对哦,我为什么还在这里?”遗珠拼命回忆,也没想出花御一最后为什么没有把自己扫地出门。
就算他说话吃力一些,要把她赶走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哼哼!”步行云摸着下巴,坏笑两声,“依我看,这小子八成是看上你了。”
“怎么可能!”遗珠像踩到刺猬一样,差点跳了起来。
“怎么不可能?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我正想不出法子让这臭小子乖乖听话呢,走,咱们□□他去!”
“啊?”
遗珠尚且没回过神,人就被拉进了花御一的书房里。
冷不丁看到一个粉裙少女扑进自己房间里时,花御一目瞪口呆。
等到他看清来人竟是遗珠父女的时候,花御一立时愤怒,“歌舞——”
这回不待他说出“恩滚”,就见步行云比他愤怒十倍地说:“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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