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一声低沉却有力的声音缓缓响起。
那声音来自一个中年文士的家丁,他身后的中年文士,乍一看倒也并没什么奇特之处,四五十岁,穿戴的干净寻常,只左手一只巨大的玛瑙扳指,略略显出几分富贵气息。
但只是他身前家丁这一句话,方才还趾高气扬的老和尚,一瞬间像被抽了气的充气娃娃一般扁下去。王安石兄弟等人的神情,则如若遇到故人一般。
“夏大人——您——”
“夏伯伯,您也来进香啊——”
“夏伯伯,返京的折子来了么?可是有喜事来还愿啊。”
“你们父亲母亲,最近都好么?”
“劳夏伯伯记挂,家慈家严身体都好……”
姓夏?能一下让老和尚认怂?是王安石的世家伯伯,在金溪遇到?方仲永的头脑里,如若关键词搜索一般,递出一个个信息点,而后,在当世的宋史中检索一番。忽的灵光一闪,难道是——
夏竦?
这几乎是一定的。
夏竦同样是方仲永,王安石等人一样江南西路的老乡,而此时,曾经高居枢密副使的夏竦夏大人,算起来,正是丁忧在家的最后一年,那么,前来留云寺也就丝毫不足为奇了。
想到这里,隔着王安石兄弟与夏竦,热情寒暄着的面孔,方仲永细细端详了夏竦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庞。
眉峰陡峭,唇齿很薄,略略有些青紫色,整个人瘦削精神,长髯捋的很6,花白的头发挽的一丝不乱,利落精神。
如果没看错,夏竦的目光,此刻也正犀利的向方仲永这边看过来,一刹那的对视,方仲永败下阵来,垂头不再看他。
却听得夏竦沉稳对那大和尚道:“都是香客,快到年下了,何必生事。看老夫面上,不若备些斋饭,老夫与几个世交的后辈,好生叙叙话。”
大和尚对夏竦的话,那真是,带着一种屁颠屁颠的,遵命招办气息,一溜烟就去准备了。
原本要带着小弟前来扁人的智空,智能,二位肌肉型高僧,此时也毕恭毕敬,一脸慈悲,阿弥陀佛的请见,引导着夏竦及众人,前往偏殿的客房休息落座。
没有一个人,敢再提半个功德钱多少的字儿。
一个赋闲在家的高官,这等气势,也是牛掰啊。
方仲永一边想着,一边跟在柴麟身后,亦步亦趋的走到偏殿客房中。
众人各自谦让落座,方仲永则环顾一下这件客房的环境:南北通透,窗开梅花树下,简洁干净,桌上有围棋棋盘,是用上好的楠木所做,相当讲究。
与众人一番对话的夏竦,却始终盯着站在柴麟身后,一脸低调恭顺的方仲永。
想到方才听到方仲永的那一通“高论”,如若:有官交子印信的钱庄子一开,乃是致富好路一条啊,奈何得有武职,武进士不过考丁点文试,然后打点将门关节即可啊,云云。
再看看现在,方仲永这一脸稚气,白皙恬淡,下巴上的毛还没长齐,人畜无害的面孔。
夏竦心里一阵说不出的恶寒。
这孩子,才多大,堂堂相貌,想法却也太老辣些——只是,他说的,倒也没错。更何况,若是柴家有心结交依附于他,以自己在军方的影响,周...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