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成笑了笑,道:“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讨厌做人?可是你还是人!”
毒蛇郎君也笑了,他说道:“没错,正是因为我现在有人的身躯,所以他才是我最好的掩护。因为没有人会防着一个老人。”
南宫成知道他说的没错,因为在这江湖之上,能伤你最深的人往往是你最信赖的人。这些人也许是你的亲人,这些人也许是你的信赖的朋友,又或许这些人是你认为不会骗你的人。所以你对他们没有防范之心,所以他们就能像毒蛇击中猎物一样一击必中,所以他们才能伤害你。
南宫成道:“嗯,这句话所得有道理。谁也想不到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竟然会是臭名昭著的毒蛇郎君。”
南宫成这话说的是实话,就在接受师父的命令时。西门吹雪就曾警告过他,让他当心毒蛇郎君。因为西门吹雪都不知道这个毒蛇郎君的姓名和来历,甚至连相貌和年纪都不清楚。如果西门吹雪清除这些,恐怕这个毒蛇郎君就是条死蛇了。
一个人能让剑神西门吹雪都忌惮的人,这个人该是多么厉害啊!
毒蛇郎君笑道:“小子,你还年轻,江湖阅历还不够,我告诉你,在这个江湖上人人都是自私的,人人都是为了追求自己利益的,所以只要能得到利益,利用别人对你的信任伤害他又有何妨?”
南宫成道:“你这话说的太绝对了吧?难道在这江湖之中就没有好人了吗?”
“哼,好人?”毒蛇郎君笑了笑,那是一抹心酸的笑,又是一抹对世人绝望的笑,那笑仿佛是在说:“这个江湖之上,已经没有好人,只有利益。”
没有人知道这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少年时代经历了什么,南宫成自然也不会去问,尽管他对这些事情非常感兴趣,但是他还是不会去问。因为他虽然有陆小凤那么强烈的好奇心,但是却没有陆小凤那么强烈的探求真相的欲望。他觉得江湖上原本就有些秘密是不该被揭开的。正是如此,他才能成为第二个西门吹雪,而不是第二个陆小凤。
或许毒蛇郎君在年轻时也是一个好人,或许他是因为遭受了最信赖的人的背叛,才会成为一名冷酷无情的杀手,才会成为一条杀人不眨眼的毒蛇。
这些只是南宫成的猜测,猜测始终是猜测。得不到证实的猜测,那就是谜,是解不开的谜,没有人能够知道这个谜题的答案。因为毒蛇郎君甚至不愿意以他的真名示人。很显然,他的真名过去肯定带给他无穷去尽的痛苦,所以他才会选择不要那个真名。因为当一个人要出名时,希望人们记住的往往会是他的真名。
而现在毒蛇郎君已经名震天下,可是人们只知道他叫毒蛇郎君,并不知道他的真名和来历。有好事者也曾经猜测过毒蛇郎君的真名。
难道他姓毒?又或者是姓杜?可是猜测始终是猜测,没有办法得到证实,因为在南宫成之前见过毒蛇郎君的人都已经躺进了棺材,长久的睡在了地下,所以毒蛇郎君就像是一个忽然之间就出现的杀手,就像是一条突然之间来到人间的毒蛇,只要被它咬中,那就相当于是中了毒,而且是无药可解的毒。
南宫成道:“你隐藏的还真好!”
毒蛇郎君笑了笑,对于这一点他并不否认。
毒蛇郎君道:“是我这个身份好!因为没有人会防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所以只要一老者的身份出现在你面前,这就能成为我最好的保护。”
南宫成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所谓画人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也许说的就是这个。”
毒蛇郎君点了点头,道:“没错,在这个世上,英俊的人往往很虚伪,有钱的人往往很花心,而那些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者往往很容易成为置人于死地的毒蛇。因为没有人能够知道他们的心里在想什么。”
南宫成道:“嗯,精辟!这话说得更加精辟!”说完南宫成就大笑了起来,好像丝毫没有被点中穴道一样。
毒蛇郎君这一刻也有一些迟疑,他看到南宫成这样的表现,也怀疑南宫成没有被他点中穴道,可是他最后还是拔出那把藏在衣服里的蛇形的剑。因为南宫成没有做出丝毫解穴道的动作,所以毒蛇郎君相信这是南宫成故作姿态,目的就是让他惊疑不定,不敢下手。
毒蛇郎君道:“好了我们的谈话也该结束了。”
南宫成道:“真的结束了吗?”
毒蛇郎君道:“是的,结束了,你该去地府报到了。不过,和你交谈是一件很开心的事,如果我不是要杀你的话,也许会交你这个朋友。”
南宫成道:“可惜我不想交你这个朋友。”
毒蛇郎君道:“哦?为什么?”
南宫成道:“因为我不想让你这个做坏事的人成为我的朋友。”
毒蛇郎君没有接话,而是把剑举了起来,对准了南宫成的心脏。
南宫成道:“我劝你最好别刺过来,因为你要是刺过来的话,那我就会杀了你。所以你最好趁现在我还不想杀人的时候逃命。”
毒蛇郎君再一次迟疑了,难道他真的没有被点中穴道。于是他再次打量了南宫成,发现他根本就是一动不动。
毒蛇郎君笑道:“哼!你以为你能骗得了我吗?我自从为恶龙帮出任杀手以来,死在我这把剑下的高手不计其数。今日我再杀了剑神的传人,恐怕将来江湖上谈起我来都会使人色变。”毒蛇郎君说完脸上就扬起了一抹得意的笑,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充满光辉的未来。
南宫成这回没有接话,因为他知道毒蛇郎君已经认为自己胜券在握,他的剑只要向南宫成刺过来,南宫成就必死无疑。可是令他惊讶的一幕发生了,他那蛇形的剑刺过来的时候,南宫成只是轻轻扭动着身躯,轻而易举的就躲过了这一击。
毒蛇郎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说道:“不可能!不可能!你明明被我点中了穴道,怎么可能避得开?”
南宫成道:“不是叫你别刺过来吗?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
毒蛇郎君道:“这是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明明被我点中了穴道,怎么还能动得了?”
毒蛇郎君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他的确想不通南宫成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南宫成笑了笑,摇了摇头道:“别傻了,你真的以为我会被你点中穴道吗?如果我真的被你点中穴道,那我就不是剑神传人南宫成,正是因为我是剑神西门吹雪的传人,所以我不可能被你点中穴道,不然师父的金子招牌就要被我给砸了,我想那时就算我做了鬼,师父也不会让我安生。”南宫成说完这段话就笑了。这时,南宫成又没感觉到那股强大的杀气。
毒蛇郎君还是一脸茫然,他点的是南宫成背上的三处大穴,就算是绝顶高手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冲开这三处穴道。况且,南宫成在这期间丝毫没有做出冲穴的举动。
毒蛇郎君心想:“难道他真的一开始就没有被我点中穴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看着毒蛇郎君那一脸茫然的表情,南宫成又摇了摇头道:“怎么?还不明白吗?好,我告诉你。你隐藏的确实非常好,我从头到尾都没感觉到你身上发出的杀气。可是就在你出手点我穴道的瞬间,我还是感觉到了你的杀气,于是我在那个瞬间,把周身的穴道都移动了,所以你根本没有点中我的穴道。”
毒蛇郎君道:“既然你没有被我点中穴道,那你为什么要装作被点中穴道的样子?”
南宫成笑着叹了口气,道:“因为一个人在得意的时候,很容易我忘乎所以,也很容易忘记自己是谁。就在刚刚,你不还自以为能杀了剑神传人,从此名扬天下吗?况且我也想知道你到底是谁?我相信在你以为点中我穴道的时候,只要我问你,你就会告诉我。”
南宫成是很讨厌问为什么的,因为他只对剑法会刨根问底,至于其他的事,原本是秘密的就让它还是秘密好了,何必要把它解开呢?所以除非是他一定要知道的事,他才会问。
毒蛇郎君点了点头,道:“的确,一个人在得意的时候很容易忘记自己。我是不该忘的,不该忘你是剑神传人,比一般人更难对付。”
南宫成笑了笑,点了点头,道:“对,没错,剑神传人就是捕蛇猎人。一条毒蛇就算是再厉害,也总会碰到比它更厉害的捕蛇猎人。”
毒蛇郎君知道南宫成是在比喻他们两个人,他点了点头,道:“没错,看来你的确是一个捕蛇猎人,可是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捕杀我这条毒蛇?”
毒蛇郎君说完,就用剑指着南宫成。此刻,南宫成与他之间有几丈远的距离。
而南宫成并没有出招,他只是淡淡的道:“我劝你现在最好能够花时间把你的心静下来,相信这一点时间,我还是愿意等的。”
毒蛇郎君面色铁青,他一脸防备的看着南宫成。他现在已经无话可说,也确实没有什么可说的,他只是尽快的让自己的心静下来。因为他知道面对南宫成这样的高手,如果自己的心还不能静下来,那就相当于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阎王的大殿。
南宫成看着眼前这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他的心中拂过一丝不忍。也许他是因为受了什么打击才会为恶的,他已经须发皆白,脸上满是皱纹,看样子已经有七八十岁了。古语云:人到七十古来稀。或许我应该放过他,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可是这些念头只在南宫成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会儿,极短的一会儿,就像蜻蜓从点水到离开的一会儿,可以说就是一个瞬间,南宫成就把这些可笑的念头排除在了脑海之外。
他必须杀了毒蛇郎君,他不能放过他。虽然毒蛇郎君是个老者,也许真的已经没有多少日子好活了,可是南宫成还是要杀他。
理由很简单,因为毒蛇郎君是做坏事的人,如果南宫成不杀他,那么毒蛇郎君就会继续接着做坏事。为了让更多的无辜的人不再死在他的手上,南宫成就不能放过毒蛇郎君。
毒蛇郎君当然也明白南宫成不会对他手下留情,但是他也不会坐以待毙,虽然没有必胜的把握,但是他也要和南宫成拼了。
南宫成迟迟没有动手,因为他知道毒蛇郎君正在设法静心,他不想去打搅他,而是说道:“看来要让你的心静下来还有一会儿,不如我在告诉你一段话吧!”
毒蛇郎君道:“什么话?”
南宫成道:“河边的路走多了,总会有湿鞋的时候;夜路走多了,总会有碰到鬼的时候;做了坏事,总会有遭报应的时候。”南宫成掏出一片黄色的树叶,道:“毒蛇郎君,今天就是你遭报应的时候!”
南宫成说完这段话,毒蛇郎君的心已经静了下来,他举起手上蛇形的剑,道:“来吧!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毒蛇郎君看着南宫成,他根本就不相信南宫成能用一片树叶杀了他。
又是一场决斗,又是两股强大的气流,只不过这次两人身上发出来的都是剑气。南宫成虽然手上用的是树叶,可是树叶就成了他的剑,他可以凭借着剑气将对手杀死在十步之外。当然,在这江湖上不止他一个人能够做到,也许还有很多人能够做到,但是这些很多人之中,他只知道一个,那就是他的师父西门吹雪。
两人的剑气也形成了一股强大的风,这股风比南宫成和翟二龙决斗时形成的风更大,连西湖上的树木都在摇曳,都在颤抖,仿佛就要被这两股气流形成的风折断。西湖的水面更是形成了一个漩涡。显然毒蛇郎君也比翟二龙要厉害得多。
当毒蛇郎君看到南宫成能够发出和他势均力敌的剑气时,他才明白眼前这个人绝不简单。因为在和翟二龙决斗时,南宫成所发出的剑气和翟二龙发出的杀气也是势均力敌。南宫成的实力到底有多大,也许他是没办法知道了。或许南宫成的真正实力就像大海一样深不可测。
毒蛇郎君心想自己此次是难逃一死了,可是他还是愿意做出最后的一拼,因为他的心里还存在着一丝侥幸,或许现在就是南宫成的真正实力,或许他的拼命一招能够杀死这个眼前这位强大的对手。不管怎么样,他都不想像沈三鹰和翟二龙一样,成为南宫成初入江湖的试剑人。
可是事实却并不如他所愿,这场决斗胜利者还是南宫成,也证明了南宫成刚才发出的和他势均力敌的剑气,并不是它的真正实力。
他的真正实力到底有多少,也许没人知道,也许他的真正实力真的就像大海一样深不可测,也像西湖的水一样多,多得没有人知道它到底有多少。
但是不管怎么说,总有一个人知道他的真正实力吧?
这个人是谁?
毫无疑问,这个人就是他的师父西门吹雪。因为南宫成是西门吹雪教出来的,如果连西门吹雪都不知道他的真正实力,那就是怪事了!所以,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杀南宫成,那这个人必定就是他的师父西门吹雪。
毒蛇郎君倒下了,不肯相信的倒下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南宫成,他也许做梦也想不到南宫成是如何让一片树叶发出杀人的剑气。他们只过了一招,而南宫成却用一片树叶,只用了一招就除掉这个恶龙帮的头号杀手──号称“绝无失手”的毒蛇郎君。
也许这对于绝无失手的毒蛇郎君是极大的讽刺,他曾经幻想过自己也许会死在西门吹雪的剑下,也幻想过自己会死在有四条眉毛的陆小凤的手上,甚至还幻想过自己会死在江湖上某位知名的高手手上。如果真是那样,那也不枉此生了。
可是自己却偏偏死在一片树叶之下,偏偏死在一个初出茅庐的人的手上。难道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绝无失手”的名号在江湖上已经是响当当,可最后却用这名号来成就一个初出茅庐的人。
当江湖上的人在谈起他时,只会和沈三鹰与翟二龙他们相提并论,因为他和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为剑神传人南宫成试剑的人。人们再想起他时,不会再想到他当初是如何的威震武林,如何杀死六亲不认独孤美,如何杀死铁臂道人韩渠,这些人们都不会提起。人们只会记得,他,绝无失手的毒蛇郎君,只是为南宫成试剑的人而已。
毫无疑问,这是毒蛇郎君绝对不愿做的人,可是他偏偏成为了这样的人。人在江湖,又岂能事事尽如人意?
此刻的毒蛇郎君已经断了气,他的确是死了。只是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长得大大的,好像是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