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易白术强行拉到二楼一间石室内坐下,燕紫苏反倒是对吕克充满了好奇。吕克的长相平平,没学武之前还算是清秀,自从拜了师开始学艺,风吹日晒已经显得比实际年龄要成熟不少了。
燕紫苏仔细地上下打量吕克,她的母亲虽然是顶尖的高手,但是也只教了她一些普通的拳脚功夫防身,而且严格意义上来说,燕紫苏并不能算是妙华山的弟子,只不过她的武艺跟医术都是燕九姑亲授的,门派里面也就默认把她当成了一份子。她从小耳濡目染,知道自己的母亲功夫有多高,眼前这个家伙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多少,想不到已经能跟自己的母亲过招了。她知道自己母亲的情况,有时候迷迷糊糊的,出手绝对是不会放水的。
吕克被燕紫苏盯着看有些不自在,他接过了易白术递过来的一杯茶,喝了一口缓解一下尴尬,但是想不到燕紫苏根本不理这个茬,他是在受不了了,只好开口问道:“燕姑娘,你看着我做什么?”
“你真的跟我娘交过手?”燕紫苏问道。
“不然你觉得我这一身伤是哪里来的?”吕克有些无奈,自己别说赢了,都没撑下来几招,为什么大家还这么大惊小怪的?
“想不到嘛,小贼你贼眉鼠眼的,居然还有两把刷子。”燕紫苏说话的口吻让吕克想起了自己的师父,这是夸自己呢还是骂自己呢?
“姑娘误会了,”吕克还是决定把实话说出来,“易大哥是给我留了面子,我那哪里是跟燕前辈交手过招啊,连十招能没撑到,要不是我师父来的及时,我可能都不止现在这身伤。”吕克把自己受伤的经过毫无保留地告诉了燕紫苏和易白术,虽然只是短短几招的交手,二人也是听得惊呼连连,易白术更是感叹想不到当时场面会如此凶险。
燕紫苏听过吕克的讲述后,破天荒地收拾起了嘲弄,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替我娘跟你赔个不是,她的病让她有时候不能控制自己,请你千万别记恨她。平日里她还是很亲切的。”她知道吕克没有必要骗自己,虽然双方是因为一场误会才出的手,但是母亲燕九姑毕竟是一派之尊,打了个至交的小辈儿,怎么看也是理亏的一方。
这还是吕克第一次见到燕紫苏用正常语气跟自己说话,而且还是很诚恳地道歉,这反而弄得吕克有些不适应。他说道:“姑娘不比如此,子不言父女不言母,这事儿我也有责任,怨不得前辈的,再说了我这不也还好好的嘛。”
这是吕克的真心话,昨晚燕九姑给自己亲自瞧过伤势,又指导了自己的武学心境。尤其是知道了燕九姑还认识自己的父亲,吕克更是什么埋怨的感觉都没有了。
燕紫苏盯着吕克眼睛看了好久,发现他的眼睛里面除了真诚还是真诚,她有些意外,想不到吕克真如他自己所说没有怨气,这让她有些亲近了吕克的意思。母亲的病情不是什么秘密,老一辈儿的长老主事们虽然没有什么闲话,但是小一辈儿的弟子难免会有风言风语传出,甚至看燕紫苏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但是在吕克身上燕紫苏却没有发现这些东西,甚至他在提到母亲打伤他的过程时,语气里还隐隐有些对母亲的敬仰,这让燕紫苏觉得吕克好像顺眼了不少。
燕紫苏转头问易白术道:“小白,你练功多少年了?”
易白术想不到燕紫苏会有此问,想了想说道:“有差不多十年的光景了吧,你问这个干嘛?”
燕紫苏没回到,而是接着问道:“你能在我娘的真气面前撑多久?”
易白术有些尴尬,他挠了挠头说道:“紫苏你就别拿我打趣了,我看见尊主都发怵。”
“那你能打得过这个小贼吗?”燕紫苏的问题可谓是毫不给易白术留面子。
“吕兄弟是练武奇才,我可比不了。”易白术倒是很坦然,他是内门主事的二弟子,在山上人缘颇好,医术也远非吕克认识的张熟地可比。只是易白术武学悟性不高,练了十年也只是勉勉强强马马虎虎,不过他本人对于武学也确实没什么兴趣。
“易大哥谬赞了,你是把心思都花在了医道药理上面,我可远不如易大哥。”吕克不太习惯被别人夸。
“吕兄弟不用过分自谦,凭你年纪轻轻已经有如此身手,他日前途不可限量啊。”易白术说的是他的真心话,倒是把吕克称赞的有些脸红。
燕紫苏也发现了这一点,想不到吕克脸皮这么薄,她咯咯笑道:“小贼你居然还不好意思了,不过嘛小白说的也有点道理。”虽然燕紫苏说话的方式一时半会儿的改不了,但是语气已经明显友善很多了。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彼此讲些趣事,关系也渐渐熟络起来。吕克发现燕紫苏虽然嘴巴有时候是损了点,但是诚如易白术所说,心地很善良。交谈中得知原来燕紫苏偷自家的名贵药材是要给别人治病,而且她给别人治病都是赠医赊药不求回报,吕克对她的印象也不再是当初敲诈自己的纪丙口中的“泼妇”了。而且燕紫苏的脾气性格虽然要强不吃亏,但是一旦把你当成自己人了,她也有很亲切不做作的一面。
燕紫苏慢慢的也不把吕克当外人了,而且又有个爱八卦的易白术在,她对着吕克大倒苦水,痛斥外门的赵毫是个发生命财的蛀虫,把妙华山和岐黄镇弄得充满了铜臭味,故意让弟子下山看病散播名声,导致大家对妙华山的医术趋之若鹜,然后再把药金和诊金抬得很高,赚这种黑心钱。
燕紫苏说的这些问题,其实吕克在当日的开药大典上就有点感觉,赵毫当时的样子像极了吕克印象当中跟自家往来的那些商人。在吕克看来,百姓口中的“妙华山医仙”,医还在、仙已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