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砸到了什么人反身便跑。他跳进的墙里正有一家三口围坐在院子中吃饭,看见石穿突然从院子里跑出来时惊得目瞪口呆。
石穿也不客气,径直跑过来伸手从桌子上抓起一个粗粮窝头,丢下一沓粮票在三口人呆滞的表情中又跑了出去。
“刚刚,发生什么事了?”嘴里还嚼着窝头的孩子茫然问向父母,可是还不等两个大人说出什么来,“轰!”的一声巨响,他们那并不算坚固的院墙忽然倒了下来带起大片灰尘。数不清的人影自灰尘中冲出,带着刀枪棍棒向刚刚离去的身影急追而去,霎时间又把孩子吓得呆滞起来。
追兵追得很紧,而且他们远比石穿熟悉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往往石穿自以为逃脱大难的时候,追兵又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一路紧追紧逃让他叫苦不迭。体力正在的下降,饶是他曾经跑出军区五公里越野的纪录也架不住这样的折腾。
满身大汗,气喘如牛。
“不行,得想个办法!否则不被打死也要活活累死了……”石穿边跑边思考着,突然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耸立于半山的屋檐。那是一间残破的佛殿,火车道自它的旁边碾过,早已将它变成了半个废墟——无人问津的废墟……
皇泽寺!
石穿咬了咬牙,飞快的调转方向向皇泽寺冲去。皇泽寺现在早已人去寺空,敲钟念佛的僧人大多已经被大革命逼迫着还俗,香火已经断了。此时寺庙前的空地早已成为堆粮、存物外加停车、倾倒垃圾的所在。
这不,他奔跑中就在破旧的寺庙旁边发现了一队正在路边暂停的卡车车队。这个时候,能用卡车作为车队的只有一种可能:驾驶这些车辆的都是军人!
石穿一边跑一边观察着,但动作却没有丝毫的犹豫。他猛地一脚踹开寺庙前那早已破烂不堪的大门,几步进入大雄宝殿。这里黑黑暗暗的,却没有多少东西可以供他藏身躲避。
绕过金身布满尘埃的女皇弥勒,又几步窜到了院墙后。墙后便是那几辆卡车,外加一览无余的铁轨。看起来,只能躲在卡车上了。
石穿向前疾奔几步,刚要攀上卡车却猛然停下了脚,鞋底与地面狠狠的磨擦了一下带起一片灰尘。他一双眼瞪得大大的,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对面几个正举枪瞄准他的士兵……
十几秒而已,寺外巷子口的地方再次冲出了大量的追兵,当先一个人头破血流也不知是被什么东西砸到了脑袋,样子显得有些狰狞。他四下里看了看,街道空空旷旷的,哪里有半个人影。眼前唯一还有些可疑的,就是那间破旧不堪的皇泽寺了。
皇泽寺紧贴着宝成线,离车站仅仅百步之遥,此刻路边停放着几辆解放军的卡车而已。看样子,那个家伙十有**就躲在这里面。“砰”的一声,当先追捕的人冲着天空开了一枪。
“***,给老子出来!”他冲着街道上大吼大叫着,却当然不会有人傻傻的出来。追兵们四下里叫嚷着,又是一番极为难听的侮辱和谩骂,然而毫无效果。躲藏者却只当那是狗叫,不肯露出哪怕一点痕迹。
“搜!”人影霎时间布满了整个大雄宝殿,能够藏身的地方无非是佛像背后,外加几个粗大的柱子而已。可是这几处地方也没有一丁点的痕迹。再有,就是寺庙之后了。终于,追兵们还是把视线投到了卡车上来,却也难怪。因为整个空旷的铁轨旁边,只有这几辆卡车让人起疑。
追兵们慢慢的围拢过来,将四辆卡车全都围在了当中,张头张脑的探看着。车顶上,藏身于此的人一动不动,挺尸似的紧紧爬在了上面。汗水顺着脸颊滴落在帆布上,印染了大片的灰尘。他的手指已经慢慢扣上了扳机。
“给老子搜!”领头的追兵一声令下,十几个身手矫捷的红卫兵便要去拉动车斗上的帆布。只消这只手稍稍用力,车顶上藏着的家伙就再也无从藏身了!
可就在这时,一个粗狂的北方口音突然喝道:“谁敢!?”
红卫兵们停了手,寻声看去。一名留着八字胡的威严军官正举着手枪,背后七名汽车兵正各自举着手中的半自动步枪对准了人群。那军官冲着地上吐了口浓痰,嘿嘿的骂道:“你们这群小王八羔子,搜老子的车?搜一个试试!?”
年轻气盛的红卫兵们立刻也举起了手中的武器,两下里顿时对峙起来,大有一触即发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