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圈都红了。
杨云舒连忙笑道:“你们这两个人!都没生过孩子,只是乱操心!薛公子,你不如去书房歇会儿,照你这个走法,撑不到孩子出生,你就要累趴了。等产道全开了,我们再遣人过去叫你。”
薛元翰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说道:“我不去。留在这里我还着急,去了书房哪里还能坐得住!”
几个人就这样或站、或坐、或走地等着,正堂里的自鸣钟响了几遍,从艳阳高照等到金乌西沉。
宣惠对着杨云舒劝道:“嫂嫂,你快回去歇着吧。我听稳婆说,头胎生孩子,生上十个时辰的也不稀奇。你这样等着,仔细把身子熬坏了。我横竖无事,就在这儿守着,你且放心。”
杨云舒的确有些不舒服,便没再推辞,隔着帘子宽慰了钱荔娘几句,就带着人坐轿回王府了。
薛元翰看着从正房进进出出的丫鬟,一盆盆的热水端进去,出来时里面都飘着带腥红血迹的帕子。他的心就像被拧在了那些帕子里一样,疼且往外渗着血。
他奔到内室门口,语带颤抖地喊道:“荔娘,你,你,你可要好好的啊!”
钱荔娘在里头听见他情绪不好,想要大声跟他说自己没事,力气却怎么也上不来,只能喃喃地说:“相公,我没事……”
稳婆着急道:“薛大人,您就别在这儿添乱了!太太正有些不大好,您还分她的心!”
薛元翰听见“不大好”这三个字,便如脑门被人打了一记重拳。他拽着稳婆的袖子,赤着眼睛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大好?你给我说清楚!”
宣惠瞧他竟是要拉着稳婆打一顿的架势,连忙拉开二人,问那婆子:“钱姐姐眼下究竟如何?”
稳婆被吓得浑身如筛糠一般,跪在地上说道:“太太发动得早,可产道迟迟不开。好容易现在开了,却不见孩子出来……我们想着怕是胎位不正,给她揉两下子,可里头有两个孩子,只怕手下重了,伤了后头那个……”
薛元翰一听,如同心肝被人摘了去,只是反复地问道:“那该怎么办?怎么办?”
另一个稳婆跑过来说道:“大人,我们在这里看着太太,您再找人去请个大夫过来瞧瞧吧!”
薛元翰暴怒,吼道:“你们为何现在才说!”
宣惠拽住他,急急地说道:“表哥,现在哪有时间说这个!你快骑马去请大夫来要紧!”
薛元翰在一片惊呼中冲到内室,扑到钱荔娘的床前,抓着她的手,泪流满面地说道:“荔娘,你挺住!我这就给你请大夫去!”
他又转脸跟稳婆说:“我把话撂在这儿,若情况紧急,宁可孩子不要了,你们也要保住荔娘!”
钱荔娘脸色唇色都很苍白,她含笑看着薛元翰,抽出手给他擦了擦眼泪,有气无力地说道:“你说什么傻话呢?这可是咱们俩的孩子,有两个呢!”
薛元翰大哭道:“我不管,我就只要你好好的!”说完,他拿袖子胡乱擦了把眼泪,起身出去。走到门口,他又回头看了钱荔娘一眼,生生挤出来个比哭还扭曲的笑脸:“你好好的,等我请大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