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云舒给吴嬷嬷使了个眼色,正要叫她过去看着舅太太,外面一个暗红色的身影却突然闯了进来。
宣惠抬眼看去,此人约二十多岁年纪,中等身材,肤色稍黑,桃花眼,鹰钩鼻。不笑时带着三分阴狠,笑起来两眼弯弯,自有一段风流迷人处。
他一进来便撩袍跪下,口中说道:“罪人汪以谦特来给王妃请安,给表小姐赔罪。”
杨云舒本来兴致正好,好好一个春宴却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搅黄了,让她十分生气。她怒道:“王府内院也是你想闯就能闯的么?好没规矩!汪公子,你在外头如何行事,与我无关。可你不该到了王府还任性妄为!即便你是对着王府的丫鬟仆妇无礼,那也是不敬王爷的大罪,更何况你羞辱的乃是王府的表小姐!”
汪以谦端端正正地磕了个头,说道:“是小人酒后无德,还请王妃和表小姐恕罪。”
韩夫人在一旁轻笑道:“你一句‘酒后无德’就想轻轻抹平方才的罪责么?那也太小看人了!表小姐虽是年轻,也不是你想惹就惹得起的呀!”
李若兰就只是坐在那里哭,泪珠儿连成串地滚落,端的是伤心不已。
舅太太在一旁闹着:“就是!你随便说两句话就能当没事吗?我家黄花大闺女被你调戏,你说怎么办吧!”
杨云舒此时满脑门的官司,听见舅太太这样说话,真恨不得马上找个教习嬷嬷来好好教教她说话行事。
汪以谦诚恳地说道:“汪某方才一见表小姐,惊为天人,仗着酒胆同表小姐攀谈。小人两年前妻子病逝,守妻丧一年,并未另娶。若王爷、王妃不嫌弃,小人愿求娶表小姐为妻,托付中馈。”
他这番话说出来,在座的人都惊讶至极。
不论人才本事,只说出身门第,汪以谦与王聿不相上下。虽说尚公主可能还差点身份,可娶个王爷家的郡主还是不难的。
杨云舒方才也只想过李若兰嫁去做妾的可能,谁知汪以谦一上来便给了正妻的位置。她不免犹豫起来,遂看向舅太太母女。
可这二人似是对汪以谦的提议丝毫不感兴趣,一个继续坐在那里哭,另一个依旧漫无目的地骂着。
宣惠此时大大地疑惑起来,照李舅爷两口子的意思,若是好人家,嫁去做妾也无妨。如果说因为汪以谦名声不好,李若兰对他的提议不感兴趣,这还情有可原。但汪家既富且贵,又是去做正妻,舅太太没有理由还能这样镇定地骂街。
杨云舒有些为难,这是一门极好却也极不好的亲事,当事人不发话,她一个做表嫂的又怎么好拿主意。
她转头轻声吩咐结草:“去外院找个由头把王爷请过来。嗯,把李舅爷也一并请来。”
韩夫人看看跪在地上的汪以谦,再看看哭得梨花带雨的李若兰,笑道:“我说舅太太,这可门可遇不可求的好亲事。要是生生错过了,日后想要再找这么好的人家,可是难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