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铭,是你吗?”江母惊喜的声音传来,“你回来了。”
“妈。”江铭叫了一声,眼神有些愧疚。
“晚饭吃了吗,我们正好要吃饭,没吃就一起吃吧。”江母过来挽着江铭的手,“你爸如果知道你回来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江铭木然的跟着母亲往前走。
江庆海坐在里面的客厅沙发上,手上拿着一份报纸在看,他到底是有些老了,头发花白,视力也有些退化,看报纸还要戴着眼镜。听到声音抬头看过来,落在江铭身上的视线却依旧锐利,不笑的时候依稀可见当年的气势。
江母走过去笑道:“还看什么报纸,阿铭回来看我们了。晚上一家人一起吃个饭,快去洗手。”
江庆海慢吞吞的放下报纸,“好。”
江母今天显然十分开心,饭桌上不停的给江铭夹菜,一边夹菜一边道:“多吃点,你看你都瘦了,公司的事也不要太拼了,反正都是你的。”
江铭默不作声的吃着饭,母亲夹过来的菜全部吃掉。
江母见状越发高兴,絮絮叨叨的,“看你在外面肯定没有好好吃饭,要不以后还是回家住吧,至少可以吃得好……”
“妈……”江铭沉默的开口,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啪’的一声筷子拍在桌上的声音。
江庆海冷冷开口,“为了一个男人连家都不要的不孝子,叫他回来做什么!”
江母的手抖了抖,眼眶泛红,假装的高兴面具一下子褪去,露出苍白的脸色。
江铭心里很难过。
又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
他握着母亲的手,想要安慰一下,但是却无从开口。
也许是到了爆发的临界点,平日里一向温婉,连说话都没有大过声的江母,这次却罕见的露出怨恨的神色,尖声道:“你还说!你还说!都是因为你,都是你做的孽!”
江庆海脸色变了变。
江母看向他的眼神十分复杂,声音哽咽,“阿铭好不容易才回来……你又要把他赶出去吗?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到底怎么样你才满意!”
“求求你别再逼他了,好吗!”
江母反手握住江铭的手,用脆弱的眼神注视着儿子,轻声道:“你别听你爸的,你喜欢什么人都是你的自由,妈妈永远支持你。妈妈只希望你能过得好,不要太为难自己,好不好?”
江铭第一次听到母亲这般坦诚的话语,眼眶发热,他闭了闭眼睛,“妈,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好,好孩子。”江母露出温柔的笑容。
江庆海冷哼一声,但到底是没有继续说什么。饭后筷子一放,直接去了二楼的书房。
江庆海的书房很大,足有两百多平,地上铺着地毯,一面墙的书柜,书房的正中央是一张桌子,桌子对面是几张红木座椅,在过去的许多年,江庆海在这里作出他的决策,接见他的属下。而现在,这里已经很少有人来了。
只有他自己,时常下午来坐一会儿,看看书,但也不能看太长时间,毕竟精力大不如前。
“你来了。”江庆海坐在椅子上没有动,也没有回头。
“是。”江铭一步步走过去,他注视着自己的父亲,这个曾经强大的男人已经显露出颓态,岁月让他的身体变的苍老,但不会改变他冷硬的心,这么多年,从来没变。
“为了梁瑞?”江庆海眼中露出讥诮的神色。
“是。”江铭说。
江庆海看了他一会儿,发出一声嗤笑:“没想到他还活着,真遗憾。”
江铭的拳头陡然握紧,他用尽了力气克制,才没有让自己转头就走,反而用冷静的口气道:“毕竟也是您亲手带大的人,给江家做牛做马几十年,这样说未免太无情了吧。”
他倒不怀疑江庆海为什么会知道梁瑞还活着,这个消息他从来没有隐瞒,会传到父亲耳朵里不奇怪,只有单纯的母亲才会不知道。
“无情?”江庆海的眼神很冷,“他拐骗我唯一的儿子,死了都要让我们父子反目,我还要对他感恩戴德吗?”
“这是您对他的偏见,您知道事情根本不是这样的!”江铭的胸膛起伏着,他心口流淌着数不清的无奈和悲哀,无处排解。
“别天真了,他当初如果敢对你有一点不好的心思,敢表露出一点对你的妒忌,我都会把他赶出去。所以他对你的好,说到底只是一种自保和欺骗罢了,也就是你还傻乎乎的当真。”江庆海声音不屑。
“好,就算如此,那后来呢,他已经不需要自保了,为什么还要对我好呢。”江铭看着父亲,“您就不能看到一点点,他身上的好吗?不能看到他的努力和付出……一定要用最阴暗的角度来揣度别人吗?”
江庆海冷冷盯着他,吐出连个字:“愚蠢。”
江铭眼神一片荒凉,是的,每次都是这样的,他的心情,他的在意,在父亲的眼里,永远都只有愚蠢两个字。
他引以为珍视的爱情,在父亲的眼里,卑贱到不值一提。
就像当年,他最悲伤无助的时候,等来的是最尊敬的父亲,毫不留情的批判一样。
那一句句无情的话语……令他体无完肤。
江铭扯开嘴角,声音木然:“也罢,我来也不是和您争论这件事的,我只是想要问您一件事,希望您能告诉我真实的答案。”
“当年梁瑞离开我,是不是您要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