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下来,自从楚冰出事之后,他跟着忙前忙后,在国内处理媒体舆论,在国外忧心楚冰状况,的确如苏凭所言,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而且苏凭的确一没限制他人身自由,二没收走他通信设备。楚珩给亲爹打了个电话确认,他爸在电话那头肯定了苏凭的说法,随即长叹一声。
“我问过楚冰的意见了,是她自己的拿的主意。也不知道招惹上这样的人是幸还是不幸,但能被这样强势的喜欢着,对现在的她而言,可能也算是……一种安慰吧。”
“如果苏凭没有这样的魄力,有她外公拦着,这辈子两个人都别想再见面了。你就算是帮他一把,至于结果如何,听天由命吧。”
楚珩挂断电话,无声地注视了苏凭片刻,忽而说:“我以前小看你了。”
“怎么?”苏凭问,随即耸耸肩,表示对他的答案并不是很在意,“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现在的情况连棒打鸳鸯都算不上,我想见她,连个正经理由都没有。什么叫缘分已经尽了,全靠一个人死撑,这就是了。”
“我以前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干出死缠烂打这种事情。”苏凭抬起头,忽而笑了一下,“但是真的遇上了,才知道原则不过是借口,能不能骗过自己,全看愿不愿意自我蒙蔽。”
“也不算一厢情愿吧。”楚珩看他良久,终是叹了口气,看着他的眼神带着意味不明的怜悯,却让苏凭的心骤然提了起来,“其实小冰跟我说,手链要是不收,就让我带你去见她。但是这句话我想了很久,还是没跟你说。”
苏凭猛地转过头来看他:“为什么?”
“因为你见不到的。”楚珩低声说,“她今天手术,要从现在住的那家里转移出来,具体转移到哪里,我还没去过,现在也不知道地点,而且你应该不知道,我已经决定了来这边留学,这几年应该会陪着她,就不回国了,你以后……”
他看着苏凭,心一狠,还是说了出来:“……应该也联系不到我了。”
没什么比破釜沉舟,费了这么大功夫,却还是徒劳无功,更让人绝望的了。楚珩无声地注视着苏凭,出乎他意料的是,苏凭听到他的话,反而淡淡地笑了一下,在楚珩小心谨慎的视线中,平静地点了点头。
“是吗?多谢告知。”他说,视线投向窗外的霞光与云层,眼神一片淡泊。
“不过来都来了,就去看一眼她待过的地方吧,然后再回去,反正已经快到了。”
楚珩看着他说不出话:“你……难道不?”
“失望?绝望?没有,猜到了这种可能。”苏凭耸肩,眉眼舒展,淡淡地笑了一下。
“其实和现在也没什么区别,努力就能如愿以偿的话,很多悲剧就不会发生了。我很清楚这么做可能改变不了任何事情,可是如果没有竭尽全力过——”
“让我怎么甘心,放心,或是死心?”
楚珩张口结舌,看着苏凭说不出话来。之前还以为他疯了,现在看来,他果真比所有人都来得清醒。可是这么把自己生生逼到绝境上,又是何苦呢?楚珩抬手盖住眼睛,久违地感到一阵酸楚涌上心头。想起楚冰把手链交给他时,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她说:“苏凭这个人,你最开始可能觉得他是个君子,熟起来之后大概觉得他像个痞子。但是实际上……”
“就是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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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后来去了楚冰待过的病房,当地的私立医院,以外公的名义入住,最高级待遇,*性极佳,如果没有楚珩带路,人生地不熟又没权限的苏凭绝对找不到。楚冰今天刚刚转院,东西还没有彻底清理好,两个人来来回回地收拾东西,见他们进来也没人理会,病房里一片安静,只有叮铃铃的铃声在响个不停。
“你看。”楚珩轻声说,“她已经走了。”
苏凭没有接他的话,视线在病房中转了一圈。楚冰果然真的在这里待过,他环顾四周的时候还能依稀看到楚冰留下的痕迹,让他极其熟悉。只是现在人去楼空,阴差阳错还是无功而返,说再多的似乎都没有用了。苏凭稍稍皱眉,却依然没有离开,站在原地许久,视线落到响个不停却无人理会的电话上,看了几秒,走过去拿起了听筒。
“喂你干什么……”楚珩连忙走过去,想要拦他这种莫名其妙的行为,走到一半却骤然停住,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很熟悉,让他睁大了眼睛。
“第二十七个电话。”楚冰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低低地说,“你太慢了。”
“是你太快了。”苏凭坐在病床上,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抬起来盖住脸,慢慢地笑了起来,“我都快追不上了。”
“那你还追吗?”楚冰问。
“追啊。”苏凭说,“我这个人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最讨厌半途而废了。”
“那你就往前走,径直向前,把所有人甩在后头。”楚冰顿了片刻,慢慢地说,“等你走上巅峰的时候,说不定我已经在那里等你了。”
她把话说得斩钉截铁,声音却已然有些颤抖,苏凭的眉眼柔和下来,摩挲话筒良久,轻声回她。
“那就这么说定了,别让我等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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