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离了来自独鹰的威胁,冯晨和安达已经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如今他们一个再次着手于实验,一个手里把玩着一块玉珏,形似飞燕,背刻慕容二字,他的目光看起来格外深渊,又格外孤寂。
安达:“冯晨,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穆回风?”
冯晨神色一顿,面无表情的转过来看他,嘴里说着无关的话题。
“第三十六遍。”
安达无视了此人嘴里的数字,一心两用的完成实验加催促启程。
“我要见穆回风!”
冯晨:“第三十七遍。”
安达:“……你不会耍我吧?”
被危险的目光盯上,冯晨也终于解除了魂游天外的状态。
“等他从回来我就带你去见他,如此可好?”
安达哼哼两声,研究人员特有的苍白肤色染上激动的粉红,他大声说道:“你知道吗?我非常非常非常喜欢这个世界!因为有太多未知等着我去破解,人类的,神明的,大地的,天空的,基因的,细菌,每一个都是那么有意思,每一个科学现有的手段破除不了的秘密,都是我努力的目标,所以我不是个能被人理解的家伙,注定会孤独一生也不一定。”
冯晨扬眉。
安达少有的挑起绷紧的嘴角,眼里的温度比岩浆还要炙热。
“不,应该是肯定,”他不见失落的否定了自己的话,轻松的笑了起来,“有很多人恨我,这理所当然,死后要是地狱的话,我铁定会是其中一员,所以在活着的时候,我更要把自己的好奇贯彻下去。”
最初听到安达的话的时候,冯晨讶异了一瞬,再听下去后,就不免啼笑皆非。
他出声指摘道:“原来你这不是信念,甚至不是意志,单纯的只是好奇。”
安达做出的事情绝对惨绝人寰,和好奇这么活泼的词儿怎么都不搭,但要真是因为好奇而无所顾忌的对整个世界下手,似乎也更加心生寒意。
孩童好奇蝴蝶的翅膀,那就把翅膀撕下来,人类好奇鲨鱼的味道,就割下它的背鳍做鱼翅。
人类好奇整个世界,所以才有人类的文明。
但说到底,这些都是其他生命的牺牲换来的,人类所付出的仅仅只是“好奇”而已。
安达一个人的好奇心,能够和整个人类相提并论,某种程度上也是难说的气量。
安达拉平嘴角,崭新的手术刀直指冯晨,目光中的兴奋不加掩饰。
“等到了地狱后,我也会因为好奇研究地狱的,现在还活着,就更不能浪费时间,冯晨,如果你要是欺骗了我,先一步把你送入地狱我也是可以做到的。”
“可怕!”冯晨耸肩:“这我当然知道,你的目的也好,你的好奇心也好,我可以统统包容下来,需要的仅仅是你的智慧而已。”眼角眉梢都透着慵懒,弯起的眸子却藏着不能直视的冷彻。
“哼!”
安达冷哼出声,转过身继续给实验体开瓢,手术刀动到一半,对着粉红的脑浆他突然想到一件事。
“对了,安生会找你麻烦的吧?”
冯晨不置可否。
安达唉了一声,就算是他也觉得奇怪道:“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背叛安家,有安生在,你做什么都会比平时方便才对。”
冯晨:“我也想,但是在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安家也好,七姓也好,都太碍眼了。”
“我是不明白你怎样想的,只要不拖累我的进度就好,”安达一道插入大脑皮膜上层的血管层里,技术精湛的把血管和皮膜分离。
冯晨凉凉出声:“薄情的家伙,你们安家人真是一脉相承。”
安达嗤出声,“开玩笑,说的好笑你的血有多热一样。”
“哈哈,”冯晨低笑出声,盯着手里这块玉珏,笑的更加大声,“你说的很多,我的血可是比雪还冷。”
安达莫名的望着疯狂大笑的家伙,厌烦出声:“要疯出去疯!”
“好好……”冯晨按着小腹,咧开嘴角,“你知道吗?这是我从家里带过来的唯一一个东西。”
“最初是慕容世家家主的证明,后成了慕容王朝的国宝,燕王……燕王也是由此而来。”
冯晨仔细摩擦着玉珏,棱棱角角都在日复一日的抚摸中变的圆润,他手里这块玉,拿出去就是无价之宝,在他手里,似乎也承载着不一般的回忆。
他心底的这些话谁都听不得,但偏偏面前这个一心好奇的科学家反倒能听他说几句,因为安达不会在意,越是不会在意,冯晨反而越放心。
冯晨深吸一口气:“古玉有灵,燕飞悱恻,悱恻……悱恻……慕容悱……慕容……燕王……哈,是大梦一场,还是大梦先觉?吾有朝一日可还能如那春燕归于堂前……”
“要疯出去疯!”
实在忍不住了,安达怒气冲冲的吼道。
刚才因为他发疯,手术刀多切了1毫米的皮膜,血管上带了多余的皮质!
冯晨这人脸皮厚起来那是谁都不能及的,更别说他陷入过去的回忆里,更是不会搭理面前有谁在怒吼。
他不断抚摸着玉珏,心想自己还是有一丝侥幸的,侥幸自己还能回去,可事实太过苍凉,一书写出燕王二字,一笔默遍慕容江山。
周公梦觉,蝶飞吾梦。
我这是梦,还是做梦的人呢……
冯晨又笑了一阵,直到眼角冒出眼泪他才抬手擦掉,行为举止间满是贵气。
“安达,你说安生的打算能成吗?我是做梦的人,他就是梦中不愿醒的人,白日飞升,紫气东来,他想让安家如凤凰一般涅槃而去,却也不想想,要是神仙真的还存在,这世道又怎会沦落至此?”
安达深深皱眉,“喂,你还好吗?”
我听不懂你说的!
冯晨才不管他听不听的懂,就像是任何一个做了大事,知道秘密,想要炫耀,想要诉说的人那样。
“安生痴迷那遥不可及的飞升梦,龙家沉浸在旧日时光,王家懒怠于皇朝破梦,陈家怯懦大道未知,李家气恼天地不出,风家嫉妒于自身,冯家更是可笑,乱已乱人……”
“原本我想着……七姓好歹也存在了这么些年,结果傲慢,淫/欲,懒惰——七罪俱全。”
“哈,算了,反正可笑的也不止这一处两处,王座上不还坐个虫族吗?本年度最大笑话已然诞生!”
冯晨似笑非笑的道:“不差这一个两个了。”
“能批评的都被你批评个遍,这世界还有你能看得上眼的吗?”
安达算是服了他了,脱下手套,拿着手术刀,步步逼近。
“当然是……没有啦!~”冯晨仿佛感受不到危险一样注视着安达,“生存与毁灭——是多么伟大的话题!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个世界,早已不值得我停驻。”
“哪儿……安达,你信吗?”
“我是恨着这个世界的。”
安达已然举起手术刀。
看我替天行道!
当然是开玩笑的。
安达一刀插在冯晨脸庞,划破了他还算英俊的脸。
“闭嘴。”
越是平静的语气越是危险,冯晨乖乖闭嘴了,反正他要说的已经说完了。
玉珏翻飞在之间,被他妥帖的收好。
其实他没说,慕容家能以燕为封号的,只有皇帝其名——燕帝。
所以你看,荒唐的何止那么一点儿了,他也够荒唐了不是吗?
荒唐事,荒唐梦,荒唐人。
庄周梦蝶,晨起而觉晓。
梦……醒了吗?
…………
……
安生特意和风不祥去了一趟陈家,在哪里他得到了难以想象的信息。
首先,龙天成要死了。
这倒是是几时的消息?他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
安生骤然升起的暗怒,无形中压向在场众人,陈家长老望着天,嘴皮子倒是分外迅速。
“就是前些日子吧,反正我算了一卦,估摸他也就再活两三年那样,我已经提醒龙家人准备后事了。”
安生似笑非笑的逼近,“哦,原来是这样。”
陈家长老不好意思的低咳几声,“我以为你知道。”
安生眸色立时暗沉,陈宗仁反射性背后一凉,暗道不好,就听到安生语气微妙的说道:“说来也是小侄不好,当年在陈家学习星卜之术时,不仅没有掌握到周易精髓,后更是被长老们一致斥为榆木脑袋,浪费了诸位长辈的教导。”
陈宗仁开始后退。
糟糕,忘了!
忘了安家大公子那里都好,就是看不到八卦,学不精周易。
不经心的一语直戳到天之骄子心口伤疤上,你想怎么死?
冷汗都要冒出来了,安生却还在说,语气似笑非笑的,凉的鸡皮疙瘩冒起。
安生:“卜算不精,自是没有养成陈家子弟遇事必起卦的习惯,小侄也不为自己辩解几句,就是……还请诸位长辈得知这种大事要早些告诉小侄,让小侄有个准备才好!”
满满的怒火在最后一句时,以春风化雨的姿态传达出来。
风是狂风暴雨的风,雨是狂风暴雨的雨。
陈宗仁内心苦哈哈的,心说,得,糟心事不止这一件,咱这把老骨头还得继续坚持下去。
怒过之后,安生说起了自己忧心的事情。
“冯晨……”
这俩字一说,安生破有先见之明的看向陈宗仁,正好瞧出他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陈宗仁:“……”
安生眯眼。
“呃……”
安生:“有话直说!”
陈宗仁默默望天:“十年前,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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