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还真是把李孟问住了,该如何回答呢,真实的理由不能说,可其余的理由都根本拿不上台面,凡是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是觉得李孟的举动是如此的匪夷所思,但郑家人那边一时半会指望不上。
李孟所想要做的事情,刘太监完全能帮上忙,可看这个架势,不给对方一个合适的理由,对方根本不理会这件移防的请求,而且不是出于恶意的那种不理会,是那种长辈不愿意小辈做傻事的态度。
真被难住了,李孟在那里琢磨了半天,刘太监也不着急,含笑看着李孟,手中的茶碗盖,撇着浮沫。
过了会,李孟抹抹额头的汗水,沉声说道:
“说句冒犯伯父的话语,小侄去湖广的理由,和您来南京的理由是一样的。”
老太监听到这话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就是仰头大笑,阉人的声音尖利,刘福来的年纪也大了,笑起来就好像是个老太太一般,他把手中的茶碗放在茶几上,笑声停歇,脸色却变得有些沉重,缓缓开口说道:
“司礼监秉笔总归是要职,这南京镇守本是养老的地方,咱家年纪大,在京师见得多了,总觉得不踏实,和他们没有什么争的,所以自请来这……好山好水的,养老也行啊!”
李孟没有出声,只是安静的听着,老太监顿了顿,又是开口说道:
“咱家看奏折,文书,也总觉得那鞑子既然是打过了京师,在北直隶到处乱窜,总归也能到山东去,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对方既然给自己找了理由,李孟也不说话了,只是恭谨的坐在那边,人年纪大了,话总是多些,即便是身在高位的人也不例外,这太监因为生理原因,倒是和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很是近似,在那里继续说道:
“咱家是在万历爷爷在位的时候就已经是在宫里了,这不好那不好,可咱们在外面总是打胜仗啊,就算在外面吃亏,可也没有被人欺负到家门口来。”
说到这里,老太监已经是感慨起来:
“进来司礼监,看着各处的奏折文书,真是心惊胆战啊,那鞑子兵从塞外入内简单的就像是回家一样,咱家整天的作噩梦,咱家年纪大了,不想去争了,王承恩那是在潜邸就跟着当今圣上的,内廷的位置咱上进不到,索性是到这好山好水的地方来养老等死了。”
说完又是叹了口气,气氛就这么沉重起来了,李孟也只是跟着开口宽慰说道:
“伯父身体康健,小侄看您这气色比初见的时候要好许多,看着居然是年轻不少,这好日子还多呢!”
这几句话乃是宽慰老人的必备套路,不过却很有效果,刘太监呵呵的笑了出来,一拍大腿说道:
“真会说话,也罢,调防湖广的差事和行文,咱家给你操办,咱家来南京,跟王承恩的心腹可是空出个位置,加上那十几万买缺的银子,多少也是欠着咱的情。”
话说到这里,等于是老太监已经允了他的请求,刚才的感慨和彼此的试探也就结束,事情也委托完毕,只是说些闲话加长,不多时,门外就有人喊道:
“老爷,酒菜已经是预备好了。”
午饭时分,在眉楼根本就没有吃好,接下来又是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折腾到现在也快天黑了,李孟还真是感觉到肚中空空,刘太监显然也是知道这情况,笑着站起,开口说道:
“这边的厨子却不是皇城之中,是咱家在外面的饭庄找来的名厨,味道很是不错。”
两人身在内宅,走出房间就是用餐的外厅,南京城天气颇为的寒冷,不过这宅子里面却烧了地龙,极为的暖和。几名丫鬟和小宦官在那边整理碗筷,桌子上已经满是珍馐,李孟可是真切感觉到有些饥饿。
一见到刘太监和李孟进来,把桌子布置完,几名下人一躬身退出了房间,双方刚坐下,却看到管家刘迁走了进去,先是简单的问了好,然后就要凑近刘太监的耳边说话,刘福来沉下脸摇摇头,开口训斥道:
“这是自家人,没什么可避讳的,有话说便是。”
方才双方私下谈话,已经是说的颇为的透彻了,算是彼此当作自己人,关系已然是亲密了不少,这也算是给李孟展现个态度示好,刘迁也是玲珑的人物,直接笑着和李孟这边告个罪,开口说了起来:
“老爷,张溥过来说是来拿那六万两银子,支给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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