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胜迹,旷世传来,看凤凰孤屿,鹦鹉芳洲,黄鹤渔矶,晴川汉阳树,好个春花秋月,意兴阑珊慕前贤,极目古今盛世,更何时崔颢题诗,青莲搁笔。”沉默默默叨念着墙壁上的对句,心道果然一句不差。当初在太湖之上,虽然用此长句击退慕容盛,但陈浩深感不美。为何?因为这首长句,实则是对黄鹤楼的一番写照,在扬州太湖诗会用之却有些不合氛围。
一旁的武天则是微笑不语,慢慢的退到一旁静等陈浩对出下句。而周围的人却是对这个要对句子年轻人,报以深深的怀疑。一时之间各种奇异的目光,全部聚集到了陈浩的身上。
其中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子,有些不屑道:“此上句摆放在逸风轩三月有余,未有一人能对的出,一个毛头小子也敢出来献丑!”
“兄台言之有理,我江陵虽不敢与天下文人相较,但也是文士辈出,之前江陵公认探花妙句的王罗中王公子都不禁望而兴叹,曾感叹陈翰林此上句可谓千古绝对之后,便黯然离去……”身旁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说着这里脸上一副尊崇之意。
“二位言之有理,老夫虽对陈翰林所犯罪行感到不耻,然陈浩此人的才学却是让老夫望洋兴叹。自古才子名士如恒沙般,却有几人如他这般年纪轻轻便闪耀生辉?”一须发皆白的老者抚须长叹道。
原来自陈浩被犯罪流放之后,其事迹早已传遍各州各县。期间自然有人欢喜有人忧愁,然而这些对于如今的陈浩而言都无关紧要了。不过所幸的是,被诬陷成投敌卖国私通东瀛这个罪行,朝廷倒是严令如山,未曾流传于众。
不远处一落魄文士却不甚赞同老者的说法,于是有些悲愤的说:“老人家此言差矣,朝堂之上崔卢两派纷争已久,一个年少得志却无甚根基的陈浩,又如何能够久居在朝堂。若要久居只有与其同流合污,然尔等观其陈翰林言行与诗文,便可知这少年乃是心气高远之人,又岂会这般堕落?”
落魄文士的一席话,说得老者尴尬之余也是频频点头,最后长叹一句道:“世道纷乱,朝廷也不外如此,还是隐于山林来的快活!”
……
众人的话陈浩都听在耳中,心中也是莫名的自豪。虽然自身在大唐才几年而已,却已然让众人知道了他这个人。即使有很多人对他的罪行感到不耻,但一切只求无愧于心。想到这里陈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朝堂倌露出一丝苦笑:“去取来笔墨纸砚,在下要写出这幅对句,也算让此句完整流传后世,也不枉成就一段佳话……”
堂倌初始以为陈浩是在戏言,但见陈浩虽是苦笑但不似在戏言,于是赶忙到楼下取来笔墨。陈浩丝毫不被周围观看的众人所扰,蘸足墨水双眼微闭,沉吟片刻便挥毫于纸上,笔走龙蛇行走于纸上。
陈浩虽然双目微闭,但是众人却是睁着双眼观看。有人不禁惊叹道:“好字,此字不同于当年的陈翰林之陈体,也非同于柳公之体。其体似两者融为一体,堪称大成……”
此人说的不错,如今陈浩所用的书体并非自己常用的。一则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擅长的字体,若是有精明之人观出蹊跷反而不美。二则这也也是一种突破,他尝试让自身的书体与柳公的楷体融合为一,形成一种完美蜕变。毕竟陈浩写的书体也是模仿临摹后世名家之作,并非自己所创。
接着句子便随着笔锋显现在众人眼中,方才还戏谑陈浩的华服公子不由的瞪大双眼,不禁失口默念而出:“万里长江,几人淘尽,望汉口夕阳,洞庭远涨,潇湘夜雨,云岳梦琪霞,许多酒兴风情,尽留下苍烟晚照,放怀天地荡漾,都付与笛声缥缈,鹤影蹁跹。”
嘶……
好一副工整优美的下句,意境深深,如百年老窖回味绵长。笔墨之间描绘的画面,犹如身临其境一般让人流连忘返。
当众人还在沉醉于其中的美妙之境时候,那位落魄文士却晕沉沉的一指那纸上之句道:“这‘
云……岳梦琪……霞’写的当真是妙,其境……不可言……不可言!”落魄文士醉酒说起话来,却是结结巴巴难以连成语句。
岳梦琪?这落魄文士的一句醉言,可是让众人发现了新的诗意。有知道内情当然知道,这岳梦琪所代表着什么。岳家七女岳梦琪,上层人士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众人神会其意的同时,也对陈浩句中含情深表钦佩。
一旁的武天见陈浩如此挥洒笔墨,也是微微一笑颇为感慨。而此时的陈浩仍旧一边喝酒并夹着烧鸡腿,有滋有味的吃喝。写完之后睁开双眼,甚觉纸上似乎少了什么。沉吟片刻之后,摇摇晃晃的晒然一笑,用咀嚼剩下的鸡腿一敲脑袋自语道:“一副好句岂能不留名……”
说完便晕沉沉的在其后写上自己的名字,但却不是陈浩而是常风。他深知自己不能以陈浩之名与当世,于是便用了自己的字‘长风’,因无长姓,故此为常风。
吧嗒!
一只鸡腿骨落在了桌案上,也落在陈浩落款之处。烧鸡的污渍,在宣纸上留下了不可褪去的痕迹。此等无意之举,以至于十年之后陈浩这幅作品流落于民间之后,各种收藏爱好者辨明真品与赝品之时,均是先一览落款处是否有鸡腿骨形的污渍影印。而此时的陈浩却因为饮酒过度,浑浑噩噩的站立不稳向地面倒去。幸好一旁有武天众人,周通一个箭步上前便扶住了陈浩。再看陈浩之时,已然口中冒泡的昏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