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晴跟在檀父后面进了屋,庭院里就剩下檀霄一人,他搞不懂现在是什么局面,似乎岚晴和老檀俩人很聊得来啊!
而后,他也笑着随了过去。毕竟他要送什么礼物,檀霄也挺想知道的。
檀父从老旧的柜子里,取出一枚很是精致,但却落了不少灰尘的长方盒子。他用纸小心翼翼地擦拭掉上面的尘土后,轻轻地打开它,然后把盒子递到岚晴面前,“你看这项链如何。”
项链的吊坠很小,是一枚泛着黑色精光的珠子,岚晴一眼便敲出来这珠子是什么。她又打量了一下整条项链,材质她一时竟看不出。
檀父拿起项链,纹路深刻的手指重重地放在项链上刻的一行小字上,念道:“花中行乐月中眠。”
虽然岚晴不知道这是出自唐伯虎的诗,但她的心在听到这样一句诗时,突然变得有些柔软,好像春日阳光下逐渐融化的冰原。
檀霄听到她用一种他从未听她用过的语气,对他的父亲说:“项链很漂亮,我收下了,谢谢老先生。”
檀父见岚晴很喜欢他送的项链,露出满意的笑容,“你喜欢就好,只是有一事你须谨记。这项链在满月之时,你一定要随身携带,不可将它置之一旁。”
岚晴在听到满月时,挑了挑眉,不过随即便回应道:“一定谨记。”
“嗯……这里有茶具,你们自己泡茶喝吧,我要去诵经了。”说完,檀父便径直走去了后屋。那里,是他每日诵经的地方。
檀父走后,檀霄便打算尽地主之谊,“我给你泡杯茶?”
岚晴见他接下来的动作简直是在侮辱茶艺,便说:“你这也能叫做泡茶?”
“那……”檀霄闻言,很是尴尬地停了下来。
“看好。”言罢,岚晴为檀霄展示了一遍什么叫做泡茶。
岚晴从檀霄递过来的小茶罐中挑出一个茶饼,用茶臼耐心地捣成粉末,待粉末均匀,放入茶盘待用,静待桌旁的水壶烧开。
点茶时最忌分心,檀霄见状也不再搭话,不一会儿,水壶里的谁便沸腾起来。旁边是一套檀父珍藏多年的天青色荷叶型茶盏,檀霄忍不住伸手拿起一个,端在手中细细看去。只见釉面滋润柔和,纯净如玉。抚之如绢,釉如堆脂,潜藏的纹片在阳光映照下晶莹多变,一看便是不可多得的珍器。
说罢边拿起炉上烧开的水壶,动作优雅地烫壶,温杯,干壶,置茶,烘茶,注水……滚水冲入茶盏之中时,他拿起茶筅力道均匀的开始打茶。茶盏中的茶末被开水一烫,散发出蒸腾的热气和香气,一下子就充盈鼻间,让人心旷神怡。
不一会儿,茶盏中的茶水水乳相融,泛起沫饽,潘潘然如堆云积雪。
檀霄忍不住称赞道:“岚晴,想不到你这茶道的技术还真是一绝啊!”檀霄看着放在面前的茶盏,只见在那天青色的茶盏中,沫饽洁白,水脚晚露而不散,正是点茶的最高境界。
“品茶吧,品完这茶,我们也该走了。”岚晴斟了一杯茶给檀霄,让他品品看。
檀霄对茶不算精通,但也略知一二。这会儿,他淡淡地呷一口茶,说道:“刚刚好。”
岚晴笑而不语,自己却没有喝一口。显然,她并不好茶。喜好的饮品,看样果然是只有酒。
过了会儿,檀霄笑着拿起茶盏,感受那正适合的温度熨烫着手心,天青色的茶盏中水质浓稠。檀霄再次欣赏了片刻,仰头一饮而尽。这茶水饮下去之后,盏中的茶沫胶着不干,出现了点茶点到极致之时才会出现的“咬盏”。
岚晴也是满意地看着留在盏壁上的咬盏。她从来做什么事自然就要做到最好。
喝完茶,两人准备离开。出门的时候,岚晴见房间的门边只贴了一侧上对,便问檀霄:“这写的是什么?”
檀霄眸色一定,缓缓念道:“宁愿空守寂寞千万载立马长啸。”
岚晴若有所思地笑了,“看样子你父亲还挺有故事。”
“他一生就喜欢研究对联,我妈死的早,他就一个人住在这里,每天写毛笔字,养花作对。”
“你的字是和他学的?”
“没错,我从小他便教我写毛笔字,我妹妹的字比我写的还好。等过几天她醒过来,我叫她写给你看。”
岚晴没有接他的话茬,想了想说:“我帮你父亲把下联对上吧。”
“怎么对?”
“你去取纸笔,我念你写。”
檀霄取来纸笔后,岚晴打量着她看不懂的字迹,缓缓道来下联:“你写——不引轻浮女子入纱帐一解孤独。”
檀霄挥毫撒墨,写下下联,“就放在这里吧,待他看到了,自然知道一定是你对的。”
岚晴没有再说话,转身出了门。檀霄跟在她后面,之前在心中泛起的千层浪,现在已渐渐平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