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不成?!”
江清流才懒得理会:“但凡你要点脸,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那天难道不是你睡得我!?”
薄野景行扑将上去,手足并用地解他衣服:“嘿嘿,一回生二回熟,咱们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啊!”
毫无疑问,她又被江清流一脚抖下了床。
第二天,穿花蝶、水鬼蕉一大早就过来向薄野景行请安。水鬼蕉是给薄野景行送早饭,穿花蝶要采集胭脂花的花粉和露水。苦莲子研制胭脂丸需要大量花粉,商天良那个守财奴开价高得要命。如果不是江清流,还真是养她不起。
薄野景行在院中吃早饭,一边吃一边打量水鬼蕉,看得水鬼蕉浑身发毛。穿花蝶倒是不解了:“谷主,你既已决定在江家产子,何不阻止江清流娶妻?!”
薄野景行满不在乎地挥挥手:“痴儿,现在阻止,与老夫有何益处?!”
水鬼蕉蓦地接话:“谷主,晚婵刚刚被逼死,江清流竟就另行取妻,简直就是色中饿鬼、人面兽心!”
穿花蝶不明情况,还附和:“就是,也不知道给咱们兄弟留点。对了,那个金元秋漂亮么?!要不小的前往金家一趟,让江清流吃个残羹冷饭!”
水鬼蕉一见他垂涎三尺的模样,满腔怒火都被浇了个透心凉——比起穿花蝶,江清流都算正人君子了。
薄野景行没说话,笑眯眯地看二人斗嘴。等到两个人停下来,她方道:“小媳妇是个好丫头,你小子是有福气。既然有这缘份,且好生相待。”
水鬼蕉一怔,待看过去的时候,她又神色如常,似乎什么都没说。
晚上,水鬼蕉偷偷摸摸地出了沉碧山庄,沉碧山庄背靠着七宿山,山势陡峭,人烟罕至。水鬼蕉带了些糕点、吃食,深一脚浅一脚地进了七宿山。他经常在山中采药,对地势倒也熟悉。
山中有一间专供猎人、采药人歇脚的小木屋,他走到小木屋前,轻轻敲了敲门。里面好半天没有声响,水鬼蕉只好轻声道:“是我。”
小木屋门吱呀一声打开,门后的人,赫然便是单晚婵。水鬼蕉却似乎半点也不奇怪,把怀里的糕点、吃食都递给她。单晚婵接过来,坐在竹凳上:“我摘了些果子,味道很不错呢,你尝尝。”
水鬼蕉接过来:“山里危险,你莫要乱走。”单晚婵笑嘻嘻地答应,他却突然又道:“今天谷主突然提起你的事,她好像知道你还活着。”
单晚婵神色略黯,复又笑道:“小景本来就是聪颖过人的。”
水鬼蕉一时不知道如何接话,那天下午,沉碧山庄的管家忽匆匆地出去买棺材他便注意到了。心中本来一直就有疑虑,当天对单晚婵也就格外留意。等到看见几个仆妇把单晚婵装进棺材,他也是吓了个魂不附体。
直到棺材被人送到义庄,江家与义庄主人只说了府中死了个丫环,让他尽快安葬。义庄主人收了些银钱,自然是满口答应。等江家的人一走,水鬼蕉立刻冲进去,先一支迷迭香放倒了诸人,再撬开单晚婵的棺材一看,只见单晚婵还有极微弱的气息。
他立刻将人抱出来,一番针石下去,总算是缓口过气来。
而那义庄主人收了钱却丢了尸体,哪敢乱说?自然是空棺安葬了事。
单晚婵吃着东西,水鬼蕉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告诉她:“江清流……又要娶妻了。”
单晚婵微怔,随后又笑了:“单晚婵已死,我如重生。江家与我再无关联了。只是我万万不能回家,家中乃继母主事,我即使回去,只怕也还要被送回江家。”
水鬼蕉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单晚婵也不再说话,默默地啃着馒头。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单晚婵突然看向水鬼蕉已失了尾指的左手:“伤口结疥了么?”
水鬼蕉手上还包着棉纱,这时候也不介意:“本也没什么。”
单晚婵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本是修长漂亮的,因为从医之故,一直非常干净,找不出半点泥垢。可能也正是因为如此,那一点残缺才显得更加丑陋。单晚婵眼眶微红,水鬼蕉视线低垂:“如果……如果你不愿再去别处的话,我来照顾你。”
那泪水如珍珠,瞬间溢出眼眶,摇摇欲坠。水鬼蕉终于抬起头,目光坚定:“水鬼蕉终其一生,不离不弃。”
那泪如雨点,打落在他的手上。
七年前,她年方十三,一乘花轿将她抬到沉碧山庄。那个十三岁的豆蔻少女一身凤冠霞帔,枉自作了七年的美梦。
而今梦醒,恩爱须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