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边已露出了一丝笑意。要知道,自家的大儿子虽说此前就得了一份二掌柜的活计,却始终守在南方那片。倒不是东家不允,而自家老娘今年已满七十高龄了,怎么也不敢给早就在南方住惯的老人家随意挪动地界。
家中兄弟几个是谁家都不敢提出随了东家北上的事儿,怕的就是这有了年岁的老人家,可受不了这份罪。仔细想想,自己初到京畿那会儿,每每一到深秋时节,便不爱往屋外去了。冬日里,更是冻得够呛,要是真让自家老娘跟着来了,可怎么好?
于是同自家大哥一拍板,就直接说定了不让老娘跟着受罪,兄弟三家各出一个孙子辈的,一同守着老人家还在南方住下。而此刻,大掌柜欢喜的是,终于家里的幺儿因为这回,东家打算多添两处暗中的铺面,便随即得了一份好差事。
那专门售卖漆器的,要问这成衣铺的东家,怎么想到了改行卖漆器,实在是为了不被旁人看出端倪来罢了。与之前那家另有价目册出售的小铺,也是如出一辙。
单说漆器铺子的账房,或许还算得让他满意非常,关键是期间还让自家幺儿兼着那暗访的差事,便不可同日而语咯。但凡能在暗中悄悄打理这般事儿的,方才被视作东家的心腹之人!
而自家幺儿今年才多大,不过刚满十九虚岁而已,虽说不好同颜家那聪明过分的少年,一较高下。但在家中堂兄弟几个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人物,比起自己的大儿子来,更合适替东家打理铺面。
想到远在南方的大儿子,车中的大掌柜就摇摇头,连着轻叹了两声,恐怕是不比他弟弟更合适这铺子里的差事。不但是经营上的天赋远远不及,更要紧的还是他为人敦厚,若是让他守着几亩良田或许还好些。可应付这铺子里的差事,只怕再过十年也未必能做上二掌柜的位置,才对。
有道是知子莫若父,有心培养了家中的小儿子,日后顺利接手自己辛苦才做上的位置,也足足有五、六个年头了。家中兄弟几个,也都是早已知晓的,毕竟同出一脉,往后就算东家另起了买卖,也比另外那几家更便利些,不是。
别看当年被逼离开京城,可昔日里跟随旧东家共同进退的老仆也是不少。而今这京城的大掌柜,便是出自同去南方的忠仆之后,因而才每每开口,便是以小的二字自称。
这回是愈发小心安排妥了,那颜家小哥一行的住处,还不忘早早守在前殿外,顺便接应这位。在旁人眼中,这般一位独自在京经商的少年郎,不过是仗着自家有些本钱,才敢如此的大胆行事,可大掌柜看来,却并非如此简单。
若说早先自己也曾有过轻慢之心,但在经历过了随后那数件要紧之事后,便再无此般心思了。就算自己东家不叮嘱再三,大掌柜自己都不会胡乱应付。
因为他知道,要想糊弄别家那些不曾经过摔打的少年,的确费不了多少气力,而这位却不能以常人来论之。单看他小小年纪,就敢领着随身几个小厮,便直奔京城落脚,便不是令人吃惊不小。何况,此刻才听自己提了个开头,便已然猜出了随后发生之事,更叫对面坐定本欲端茶来吃的大掌柜,愣在当场!
“颜家小哥真真是好眼力!想当初,我家用上了那京畿的心腹之人,一来是为了图个面生,不会被外人看出端倪;再来便是想着日后若被那有心探听的盯上了,也定是查无此人。”
“因为那回入京时的身份都是另外给安排的,定叫那暗中查探的断了线索!”停住了片刻,最后才特意压低了声量,补上了一句。
而这旁的颜家小哥,自是配合着轻轻点头:“有金东家同大掌柜的缜密筹谋,哪里还有办不成的事儿。再则说了,咱们一贯所用的的都是阳谋,多半是以双方得利为主,压根就不曾想过要坑害哪个,自是无往而不利,事半功倍!”
别看此刻婍姐儿面上是未改颜色,可这心中却不免为霞光阁的金东家抚掌喝彩!要说这姜还是老的辣,早先自己也曾想过,用何等妙法才能使得刚接手铺面的那家,心甘情愿转手相让。却不料,这位以成衣铺起家的金东家,还真是难得的经商之才。
不过用了一招借力打力,便一举促成了此桩买卖,若事后被二房那头知晓了,指不定就能气出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