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献身“科研”的炼丹家很是敬重,这才如此提议。
黄伯鸣他们都是读书人,自是不会不同意:“应该,应该!”
众人一齐动手,挖出一个坑,把枯骨放了进去,填上土,垒成一个土堆。拔了几株草,插在坟头,权作香头了,鞠了几个躬,这事就算完成。
埋了骸骨,陈晚荣仍是想不明白他的火药威力怎么会这么大,心想说不定屋里会有发现,大步进屋。
这是一个仅能栖身的茅草屋,一张简易床歪倒在地上,依稀曾经是张床。地上放着几个瓦罐,再也没有什么东西了。陈晚荣蹲下身,揭起一个瓦罐的盖子,朝里面一瞧,是硫磺。
硫磺在市面上可以买到,在这里见到,不足为奇。陈晚荣盖上盖了,再揭开一个瓦罐,罐里装的是白色的粉末,一股辛味冲鼻而入。这辛味在陈晚荣闻来,比闻到花香还要香十倍,这是硝石,是熬制之后的硝石。
纯品硝石是无毒的,自然界中的硝石含硝量不到百分之十,杂质太多,孙思邈之所以要伏火去毒,就是要除去这些杂质。
罐子里的硝石其纯度至少也有百分之七八十了,这种纯度在现代社会只能算糙品,在唐朝绝对要算惊人的创举了!陈晚荣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位先辈会给火药炸死,他在用熬制过的硝石伏火,引起爆炸,威力自然是大很多,不死就不在情理中了。
陈晚荣翻捡起来,有两罐纯硝,半罐黑色火药。这些东西出现在唐朝,足以引起轰动,陈晚荣惊讶不置。最让陈晚荣惊讶的是,这位前辈居然在做纸媒,纸媒旁边有一个中空的葫芦,陈晚荣从葫芦里倒出了少许火药,很可能是这位前辈在研究“炸弹”。
把火药装在葫芦里,用纸媒引爆,这办法太土,但在唐朝不失为很了不起的创举。只可惜,这位先辈却遭到变故,要不然他一旦研究成功,在唐朝就会引发一场革命!
“快看,这里有字。”正在陈晚荣惊讶之际,只听齐贤明惊奇的叫声响起。
陈晚荣忙走到齐贤明身边,他正拿着一个破败得不成样的木盒子,左手拿着一张发黄的硬黄纸念道:“余观葫芦填药可碎裂,然锅中有药仅能燃,不可碎。余思之久矣,当在锅中装药,密闭之,使之不透气,方可碎裂!余明日行之!”
陈晚荣的眼前出现一幅图画,一个仙风道骨的道士坐在这里记载研究成果,决心仿照葫芦里装上火药引爆的办法,在锅里装上火药,密闭之后升火。道士端着一杯茶,盘膝坐在旁边观察,一边观察一边喝茶,时间在期冀中流失。突然,一个火球从锅里出现,紧接着一声巨响随之而来,道士倒在血泊中,肢体不全。
这是一个不畏艰险,敢于以身犯险的科学家,只是过于冒险,最终以身相殉。这让陈晚荣想到化学史上的甜汞,科学家为了知道甜汞的味道,亲自尝试,结果是中毒身亡。他虽死,却让后人知道甜汞的味道是甜的,还有剧毒,足以警醒后人。
而这位先辈却把有关火药的知识带入地下,要不是我发现了他的骸骨,知道他在进行一项伟大的研究的话,别人一定会把他当作一个普通人罢了。
中国古代的炼丹家隐居深山密林,闭门研究,还使用隐语,使得很多发现最终不为人知,这只不过是一个缩影罢了。
对中国古代炼丹家的所作所为,陈晚荣有所了解,当亲身见证后,这感受截然不同,非常感慨,要是他们能够聚在一起,开诚布公的进行交流,不使用隐语,说不定化学应该是中国人的发明。
在锅里装药,密闭之后升火,无异于一颗炸弹,他给炸死就很正常了。至于这位前辈是用什么办法把锅子密闭起来的,就不得而知了。温度升高还能保持良好的密闭性,是一个创举,也许是一个伟大的发明,也未可知。
“齐先生,有没有名字?”陈晚荣最想知道这位前辈的姓名。要是知道了的话,自己完全可以把他的名字传诸于后世。办法很简单,陈晚荣打算做火药,只需要用他的名字来命名火药就成。
齐贤明摇头,很是惋惜:“没有!除了这点字以外,什么也没有。这纸放在最下面,要不然早坏掉了。”递向陈晚荣。
陈晚荣接过一瞧,纸上的字迹模糊不清,仔细辨认方可认出。还给齐贤明,齐贤明接过,重新放回盒子里,再把木盒子放回原位。
本想把两罐纯硝带走,陈晚荣实在不忍心动这位先辈的遗物,就让硝石陪着这位先辈,这才作罢。众人出了屋,相顾唏嘘,很是惋惜。
黄伯鸣他们惋惜的是这位先辈的心肠,济世救人却不留名。而陈晚荣惋惜的是,他足以青史留芳,他有资格成为中国历史上最为伟大的科学家之一,却没有留下名字,让人扼腕。
这虽是个意外发现,陈晚荣却异常兴奋。我们一再说我们祖先创造了辉煌灿烂的文明,陈晚荣今天亲眼见证了这一事实,目睹了这位先辈的智慧和为科学献身的精神,心里异常激动。离去之时,一步三回头,仿佛这里具有无穷吸引力似的。
众人带着猎物回到营地,现在的营地与离去之时大不同了,生员们升起了一堆一堆的火,把肉放到火上去烧烤,远远就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
读书人的讲究真多,就是在野外都没忘了要桌子,捡了些树枝,临时搭起一个简易的“桌子”,上面摆放着洗得干净的碗碟杯盏。桌子旁边放着几坛美酒,看来这是餐桌了。
生员们老远就迎了上去,见陈晚荣他们收获不错,很是高兴。生员们接过野鸡野鸭,就要去拔毛,清洗。陈晚荣今天见证了我们祖先的智慧,打从心里高兴,想想好好庆祝一番,笑着拦住道:“不用拔毛,我们来点新花样。”
“晚荣兄,怎么吃?”不拔毛的吃法,黄伯鸣还没有见识过,不由得很是好奇。
他的问话正是齐贤明要说的,紧紧的盯着陈晚荣。
陈晚荣笑道:“其实也算不什么。开个洞,把内脏掏掉,在里面放些佐料,然后把口子缝起来也行,用东西塞住也成。再把泥巴稀匀了,包住,放到火里去烧就成。”
这吃法有点新奇,黄伯鸣学识广博之人,也是没有见过,兴趣大增,赞道:“好呢,就这么办。快,和稀泥去。”
就是他不说,生员们也知道该怎么做,清内脏的清内脏,和稀泥的和泥巴。等到内脏清掉了,稀泥也和好了,用稀泥把野味包住,扔到火里去烧。
黄伯鸣不仅是个好猎手,还是个烧烤好手,带着几个生员把黄獐、野兔的皮拔了,清洗干净。再把佐料涂抹均匀,用铁叉穿着,放到火上去烧。
不一会儿,香儿上来,诱得陈晚荣食指大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