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     那犀利的眼神直勾勾的瞪着轩辕祁渊，毫不畏惧的质问道，眼睛里有着强烈的忧伤。这就是皇权至上的朝代，皇上永远是对的，他们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什么都是错的，稍微不如上位者的意，等待着他们的就是死路一条。

    “站在你的立场上，你是没有错的，可是站在朕的立场上，站在为了语澈考虑长远的位置上，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错误。洛江南，你永远都不能成为翼亲王正妃的，而烨儿又指明了非你不娶，朕绝对咽不下去这口气。”

    冷酷无情的声音从轩辕祁渊的嘴里溢了出来，“朕给你两个选择，一条是远走他乡，另一条是长眠地底，你自己看着办。”

    那边的李公公早已经端着一杯毒酒走了过来，站在江南的面前。

    “你要半柱香的时间可以考虑。至于孩子是皇家的血脉，他只能留在皇家，不能追随你而去。”

    轩辕祁渊残忍的说道，没有办法，为了让语澈能够顺利的继承大统，他必须狠心。

    “坏人，我恨你们！”

    烨儿愤怒的跳起来，用力的推着李公公手中的酒杯，一个猝不及防间，酒杯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娘亲，不要害怕，烨儿保护你。”

    烨儿抱着江南，冷冷的瞪着脸色变得铁青的轩辕祁渊，嫣红的小嘴翻了一下，恶狠狠的说道，“恶魔！”

    “来人，将洛江南带下去！”

    轩辕祁渊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忤逆，气得脸色铁青，眼睛里跳跃着熊熊的怒火，手掌用力的拍着桌面，发出砰砰的响声。

    清心殿的门砰的一声被踹开了，一道修长挺立的身影飞快的冲进来，紧紧的抱住洛江南和烨儿，对着他身后虎视眈眈的闯进来的侍卫厉声喝道，“谁敢动她！”

    “父皇，好大的阵仗啊。只是不知道您想要将儿臣的王妃带到哪里去？”

    轩辕语澈冷冷的瞪着坐在龙椅上的轩辕祁渊，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冲脑门，怒气在心底叫嚣着，狂躁得想杀人。

    “澈儿，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轩辕祁渊微微有些意外，很快又镇定了下来，脸上浮起了慈爱的笑容，温和的问道。

    “儿臣的王妃都被快要被父皇收拾了，儿臣再不来恐怕会后悔一辈子了。”

    轩辕语澈冷冷的说道，像是没有看到因为他的话气得头顶都快要冒火的皇上，眸子里有着强烈的心疼，“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受伤？”

    江南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烨儿却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娘亲，我讨厌这里，讨厌死了，我不要再待在京城了，我们回家。”

    “烨儿别哭，我们回家。”

    抱着儿子，江南心疼得厉害，清冷的眼神看着盛气凌人的皇上，铿锵有力的声音萦绕在大殿中，“不管皇上怎么要求，我和烨儿是绝对不会分开的，哪怕是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

    轩辕语澈眼眸微微眯起，和江南站在一起，“若是江南有什么意外，儿臣绝对不会独活。父皇请你不要逼迫儿臣，这辈子除了江南，我谁都不要！”

    “混账，竟然敢顶撞朕，看来朕真是太好了。哪怕就是你死，朕都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洛江南绝对不会成为你的王妃，永远都不可能。”

    气得胸腔起伏的轩辕祁渊怒怒喝道，“你们都退下。”

    那些提着明晃晃长剑的侍卫噤若寒蝉，低垂着头飞快的退了下去，清心殿的门再次关上了。

    “父皇同不同意是你的事情，儿臣要不要和江南在一起，是儿臣的选择。就算父皇不让我们在一起，难道还能阻挡住我们相爱的心吗？为什么儿臣在乎的一切你都要抢走？母妃在地底下若是知道你步步紧逼到这种程度，她生生世世都不会原谅你！”

    轩辕语澈声音里压抑着沉重的痛苦，尖锐的说道。

    轩辕祁渊浓密的眉毛紧紧的拧在一起，痛苦的捂着胸腔，那里，心脏似乎被万箭穿心，疼得他几乎要昏厥过去，容妃带着强烈怨气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似乎在控诉着他凉薄无情。

    “爹爹，娘亲，我不喜欢这里，我们离开这里好吗？”

    烨儿稚嫩的声音打断了室内的平静，轩辕语澈抱着儿子柔软的身体，充满父爱的声音说道，“其实爹也不怎么喜欢这里，我们走吧。”

    “看来父皇也没有什么事情了，儿臣会带着我的妻儿离开。”顿了顿，冷若冰霜的男人继续开口说道，“不过在离开之前，儿臣有些话要说清楚。洛江南和烨儿是儿臣最重要的人，父皇不要欺人太甚，把儿臣惹急了，儿臣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请父皇好自为之。”

    清凌凌寒彻骨的话带着决然，一点都没有开玩笑，饶是在掌握着云国所有人生杀大权的皇上都忍不住一阵害怕，害怕亏欠了那么多的儿子，他和最心爱女人所生下来的孩子真的会把他当成仇人了。

    “我们走。”

    轩辕语澈一边搂着江南的腰，小心呵护着她，一只手牵着儿子软乎乎的小手，毫无留恋的朝着门口走去。

    “等等。”

    轩辕祁渊沉痛的出声道，心里升起了一阵阵挫败。

    “请问您还有什么事情吗？”

    淡漠疏离的语调，好像不是在对着父亲说的，而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皇上原本就抽痛的心更是几乎要窒息了。

    “你真的非洛江南不可？如果朕要对付她你会恨朕一辈子？”

    紧绷干涩的语调，似乎带着一丝沉重，轩辕祁渊的视线再次落在轩辕语澈，洛江南，烨儿的身上。即使心里很不舒服，但是也不得不承认他们很般配。

    男子英俊挺拔，器宇轩昂，女人清丽无双，风华绝代，孩子粉妆玉琢，聪明可爱。

    “是，非洛江南不可。”

    轩辕语澈没有一丝犹豫的说道，他已经亏欠了江南和烨儿那么多，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绝对不能再让他们受到伤害。

    轩辕祁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着胸腔里几乎要湮灭他的不甘，半晌才冷冷的说道，“你若是想要将她留在身边也未尝不可。”

    江南和轩辕语澈相互看了一眼，并没有因为皇上突然的松口而开心起来，反而更加的沉重。因为这句略带着转折的话后面，说出来的应该是让他们更加难以接受的条件。

    “烨儿也可以留在你们的身边，让你们一家团聚。”

    轩辕祁渊略带着蛊惑的眼神看着高度警惕的一对璧人，爆出了他想要说出来的条件，“我可以留下她一条命，也可以让她在你的身边。但是她只能以侍妾的身份待在你的身边，你需要在名门望族的千金里挑选出一位来成为你的王妃，这是朕最大的妥协。”

    若不是看在她已经为语澈生下这么聪明的孩子的份上，语澈宁愿为了她要跟他决裂，他才不会松口。

    洛江南轻轻的笑了起来，那笑意却不达眼底，这就是薄情至此的皇家，先将她高高的捧入云端，然后再狠狠的一脚踹下来。

    当初说她身份显赫，让她成为太子妃的是皇上，在她的清白被毁了之后，又将她弃之如同敝履的也是这个人。她不过是在皇上手心里的一只蚂蚁，他想要怎么对她，就怎么对她。

    她笑得喉咙里像是梗了一根鱼刺一样，疼得快要窒息了。到底还是她太傻了，竟然脑子一热就不管不顾的再次回到了京城来。

    “不可能，我说过只要她，她会是我的王妃，别人谁都不能取代她的位置。”

    轩辕语澈斩钉截铁的说道，“父皇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这就是我的决定。”

    “由不得你，朕不可能一次又一次的容忍你，你不要太嚣张了，别把朕对你的好当成了理所当然。朕可以给你尊贵的身份，同样可以让你一无所有。”

    轩辕祁渊是真的动怒了，额头上的青筋暴涨，眼睛里充满了血丝，砰的一声将那茶杯摔到地上，稀里哗啦的粉碎了。

    “如果连最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这样尊贵的身份不要也罢。我不想像你一样，伤害了最心爱的女人之后，还能拥着三宫六院过得如此快活。”

    轩辕语澈是铁了心思，破釜沉舟的说道。

    轩辕祁渊气得一口气上不来，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你这个逆子，难道非要气死你父皇才甘心吗？咳咳······”

    “皇上。”

    一直站在旁边的太监总管大惊失色，急忙上来轻轻拍着皇上的后背，柔柔的顺着，哭丧着脸对轩辕语澈说道，“王爷，奴才求求你了，不要再刺激皇上了。”

    “不是儿臣想要气父皇，而是父皇已经将儿臣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境地。”

    轩辕语澈面不改色的说道，“话我都已经放下了，如果父皇不想闹得鱼死网破，还是对江南好一点。她是您的儿媳妇，是你孙儿的娘亲，你总不能让你的儿子和孙子都恨你入骨吧？”

    江南平静的看着咳得眼泪都出来的皇上，紧紧的依靠在轩辕语澈的身边，轻轻的说道，“我们走吧。”

    两人带着孩子推开了清心殿的门，门口的侍卫提着长剑将他们拦住，不肯让他们离开。

    “让他们走。”

    好不容易停止了咳嗽的轩辕祁渊冷冷的说道，气得想要吐血却又无可奈何，可是让洛江南成为他的儿媳妇他一点都不甘心。

    轩辕语澈带着江南，还有烨儿很快消失在他的视线中，指点江山慷慨激昂的皇上眼睛里流露出了疲惫，靠在龙椅上，幽幽的对李公公说道，“忠全，你说朕做错了吗？朕只是想要语澈娶一个家世清白的女孩，为他将来铺平道路，为什么他就感受不到朕的苦心呢？洛江南有什么好，让他心心念念到这个程度。”

    李公公眼皮突的一跳，瓮声瓮气的说道，“殿下只是一时糊涂吧，等过段时间热情冷淡之后应该就好了。”

    他不敢说出口的话是，其实他觉得洛江南没有什么不好。不卑不亢，不骄不躁，当初还救过翼王的命，在一起也没有什么不好。如果说她名声不太好，可毁去她贞洁和名声的人就是翼王殿下啊，两人又是两情相悦，也很般配啊。

    “希望吧。”

    轩辕祁渊疲惫的闭上眼睛，想到儿子看他像仇人一样就忍不住一阵阵心痛。为什么儿子不明白他的苦心呢？雪衣心胸太过狭隘，这样的人成为皇上只怕会给整个云国带来灾难的。

    前段时间有谣言传来，说雪衣秘密前去戎州，或许税银的事情和他脱不了关系，只是他不想再查下去了，那些结果他会害怕。可是抓住合适的机会，他会废掉雪衣的太子之位，改册立语澈成为太子。若是语澈没有强劲有力的后盾，那么他的太子之位也会岌岌可危。

    “忠全，你说朕应该怎么处理洛江南？”

    轩辕祁渊幽幽的问道，声音里染上了一丝恨意，那个女人几乎将语澈的魂儿都夺走了。语澈要成为优秀的帝王，绝对不能儿女情长。太过重情重义，就会有弱点，有了弱点，就很容易被别人打败。

    “奴才不知，但是觉得如果能让翼王殿下忘了洛小姐，或许会比较好。”

    李公公头皮阵阵发麻，瓮声瓮气的说道，心砰砰的跳着，害怕自己的话惹来帝王的猜忌，可是什么都不知道，皇上会认为自己是个废人，那他离失宠也不远了。

    轩辕祁渊猛的睁开了眼睛，深邃锐利的眸子里闪过晦暗不明的光芒，半晌，嘴角翘起了冰冷的弧度。

    “去让御医来见朕，快点去。”

    如果有能够让语澈忘记洛江南的药，那就真的太好了，这样也省去了他很多的烦恼。

    李公公飞快的应了一声，让守在清心殿外的小太监去太医院将御医请过来了。

    幽静清雅的御花园中，轩辕语澈带着江南和烨儿往宫外走去，迎面走来了几个高级嬷嬷，走到他们面前的时候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屈膝行礼，“奴婢参见王爷。”

    轩辕语澈淡淡的恩了一声，就打算拥着江南往前走去，嬷嬷急忙说道，“王爷请留步。”

    “有事吗？”

    “太后听说王爷已经回京了，特意让奴婢请王爷到慈宁宫去一趟。”

    那嬷嬷低垂着头，恭敬的说道。

    轩辕语澈看着儿子受惊的小脸，又看了江南一片平静的样子，皱着眉淡淡的说道，“本王今天有事情，改天再去给皇奶奶请安。”

    在母妃死后很长的一段岁月里，都是太后照顾着他，他才能平安的长大，对那位老人他是有着感激的。可是眼下儿子和妻子都受到了惊吓，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王爷，其实是太后娘娘身体抱恙，对王爷想念得厉害，还请王爷前去看望太后娘娘吧。”

    一位嬷嬷扑通跪在地上，沉痛的说道。

    轩辕语澈看了看江南，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嬷嬷，斩钉截铁的说道，“本王半个时辰之后过去，你们回去吧。”

    不管怎么样，他都要把江南和烨儿送出皇宫太多，谁知道在宫里又会出现什么变故。

    江南却是捅了捅他的手肘，轻声的说道，“我没事的，你去看太后吧，出宫的路我认识，不用担心我。”

    轩辕语澈却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不愿意松开，坚持道，“那怎么行，我一定要先送你离开。”

    “你们先回去吧，等会本王就过去。”

    扔下一句话，清贵幽雅的王爷带着妻儿继续往前走去，没有去看那几个嬷嬷垂头丧气的往回走。

    “哟，这不是翼王殿下嘛，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

    一道娇滴滴的声音传了过来，从御花园另一条小径上袅袅娜娜的走来了一群人，被丫鬟和太监簇拥在中间的女人穿着绯红色的长裙，流畅的裁剪将女人纤细柔软的腰肢，丰满的胸部衬托得玲珑有致。

    那女人乌黑的长发盘成牡丹髻，头上珠翠环绕，涂得嫣红的嘴唇娇艳得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魅惑至极。

    她的身边，亲昵的挽着她的，是江南很熟悉的一张脸，就是昨天下午的时候才见过的洛玥婷，此时正用一双喷火的眼睛瞪着她。

    “原来是梅妃娘娘。”

    轩辕语澈淡淡的说道，脚步都没有停下来，继续向前走着。

    “母妃，这位就是玥婷的姐姐，当年的太子正妃洛江南。”

    洛玥婷在旁边大声的说道，眼睛里涌动着嗜血的仇恨，她一定要让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灰头土脸的离开京城。

    “看出来了，若不是没有教养怎么会见到本宫的时候不下跪呢。”

    梅妃了然的说道，妩媚精致的脸上掠过一丝毫不掩饰的鄙夷和轻蔑。

    轩辕语澈微微眯起了眼睛，冷气逼人而来，瞪着小人得志的洛玥婷，“看来洛侧妃还是改不了嘴贱的毛病啊。庶出的女儿果然上不了台面，只会搬弄是非乱嚼舌根。梅妃娘娘可是要好好管教一番啊，若是传到皇奶奶那边，少不得又是一阵呵斥。”

    洛玥婷的脸色青一阵紫一阵的，分外难看，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却敢怒不敢言，要知道整个皇宫里最讨厌她的就是皇太后了，要是传到太后耳朵里那还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