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拥裘品茗,闲闲地翻看书籍。谁来想看他的,便有府里管事领着在旁边看上一眼,满足了好奇心便走,倒以籍此打发了不少来客。然则总归有那么一些人不满足于只看清他的容貌,想方设法要绕过管事的阻拦,来个近距离的接触。可是云阳府素来门禁森严,左督亲卫当然不是摆着来玩的,把那些不安分守己的人捉到扔出府去,也称得上是桩闲暇趣事,只是尽量不真的伤人罢了。
“今天来的人应是差不多了,这里过于清冷,先生还是回雅居去吧。”中年人看李兰略略拢了下月白衣衫的领口,不由劝道。
李兰慢慢摇了摇头,轻柔地一笑,说的完全起另外一件事:“皇帝陛下可真是给我出难题,我尚未征战沙场,又有何德何等统御堂堂天子近卫呢?这官啊……难做,太难做了。”
恭王眸中隐露幸灾乐祸之色,莞尔笑道:“先生可知,左右督卫素来以军纪刚要著称,无论是平民走卒也好,豪门贵胄也罢,皆难求得督卫府一官半职。先生既有此浩荡皇恩,不知要令多少显贵平添嫉妒,又何必如此自哀呢?”
李兰含着柔柔笑意的眼睛落在了恭王身上,坦言道:“我只是闲散惯了,而今受皇命领这等重职,难免心有怯意,届时不知该当如何自处罢了。”
恭王羽睫下仿若春水的幽黑眼珠一凝,颇有兴趣地问道:“哦,不知先生身兼左督卫何营偏将啊?”
李兰略略沉默地半晌,方淡淡地道:“细柳营。”老皇帝眸中涌起一抹宽慰之色,温言道:“还不错,如此看来你当是察知他的根骨,不累于盛名,朕心甚慰。既是如此,云阳所请之事朕便应允了,自今日起,你理应当有客卿之尊,敦促云阳才是,这孩子总是骄纵行事,至于她的婚事嘛……就先搁一搁吧。”
见老皇帝首肯应允,李兰心头微松,但面上仍是分毫不露,安然躬身道:“谢陛下,想来公主也是知道陛下圣心仁德,不会有何莽撞之事的。”
“你倒是会为云阳开脱。”老皇帝微微沉吟,抚须笑道:“朕可是记得你尚未及冠吧?”
李兰略有怔仲后,方如实答道:“回禀陛下,臣尚有月余,方至及冠之年。”
老皇帝颇有兴趣看了李兰,温言道:“尚可啊。朕有些累了,今日就暂且到这吧。”
未等李兰回神,老皇帝已然扶着黄门内侍的手站起身来,起驾回内宫。殿中人只得恭谨肃立,等他离开后方在小黄门引领下,离殿而去一路行至宫外。
两仪门外静候的马车只有零散几辆,云阳府马车前悬挂的琉璃风灯则在风中一摇一晃,仿若身不由主一般。李兰在中年人搀扶下上了马车,途中仍然不问话,只是掀开车帷,领略着外面的街市风光,以及那视线里渐为模糊不清的巍巍宫城。
暮色四合,花烛流火,年轻人终其所求不过一世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