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棒子其实活不了多久了,如今还让他使劲儿咳嗽,就是要让他多受些罪,谁让他从前干过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呢?大奶奶决定暗中替天行道一把。
接着又交代了一下“引流瓶不能高过身体”之类的注意事项。那陈二两一直站在旁边,这会儿自觉抓住了把柄,连忙虎视眈眈问道:“为什么不能把瓶子举高到超过身体?”
夏清语转头看他,如同看一个白痴:“你没长脑子啊?这瓶子要是高过了身体,水不就顺着管子流到你爹胸腔里了?胸腔里有那么些气就差点儿要了他的命,这要是再灌些水进去,呵呵……”
剩下的话她没说,陈二两也没有再问,听完解释,连他都觉着自己是白痴了。
把所有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夏清语目光不经意般从屋里这些女子身上扫过,却见许多人面孔上都是强掩着失望之色,见她看过来,方又挤出几丝笑容。
夏清语叹了口气,知道这些被抢来做姨娘小妾的女孩子大概都巴不得这老色鬼立时咽气,其实别说她们,就是自己,别看是大夫,要有仁义之心,但她也是恨不能这老色鬼立刻就去死的,省的活过来了又祸害好人家的女孩儿。
好在即便把他救了过来,只要找到他勾结海匪的证据,总督衙门和陆云逍那里也不会放过陈家,到时候这老家伙还是难免一死,让他在死前受这一下罪,看着自己的家族烟消云散,带着这种痛苦离世,也算是对他的报应了。
正想着,就听卢氏笑道:“好了,夏娘子忙了这半天,又交代了这许多事,想是累了,且随我去前厅喝杯茶吧。”
陈一两也连忙道:“没错没错,这会儿我爹还没醒,娘子却还不能就走,且去前厅宽坐,这里让丫头们看着,一有消息,就赶紧飞跑去报给娘子知道,您再看看用不用开些药方。”
夏清语点点头,随着卢氏等来到花厅坐下。和她们说些闲话,不过因为陈半斤不会死这个认知的打击,那些原本很喜欢说话的姨娘小妾这时候却都有些打蔫,除了卢氏和夏清语说几句家常之外,整个厅里竟然十分冷清。
过了大约盏茶时分,小丫头来报说陈半斤醒了,夏清语去看了看他的情况,又把注意事项交代了一遍。见这老色鬼果然顽强,就这么会儿工夫,竟能开口说话了,心中不由得也有些感叹对方的生命力之顽强。
回转了花厅,就见陈一两施施然走进来,他身旁一个小丫头,捧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恭敬放在夏清语身旁,接着陈一两笑道:“这里是一千二百两的银票,外加十粒上等珍珠,是给娘子的诊金,还望笑纳。”
卢氏看了儿子一眼,知道他终究还是有些肉痛,不然的话,只冲夏清语救了人人都说必死的老爷子,也不该就给这么点。不过转念一想:也够了,寻常大夫上门看诊,不过是二三两银子的诊费,若是那普通人家,甚至可能就是几十个铜钱。自家一出手,便是一千二百两的银票,这不算小数目。
夏清语打开匣子看了看,银票都是二百两一张的,共六张,那十粒珍珠每一粒大概小指肚般大,形状浑圆光泽柔和,看得出的确是上等的。只不过大奶奶如今眼界多高啊,哪里还会把这些放在眼中,因心中腹诽着:当日江老爷子的病可比你爹省事多了,你好意思就比他家给的诊金多二百两?这珍珠也没法和方公子的相比,哼!真是小气。
心中这样想着,但是想起自己过来给陈半斤治病的目的,面上却还不得不做出赧然之色,推辞道:“这实在是太多了,我有些受之有愧呢。”
陈一两心里撇嘴,暗道拉倒吧,装什么装?以为我不知道?你还会不好意思?当日舟山江家给你的一千两银子,不照样笑纳了?
正想着,就听那边卢氏笑道:“娘子拿着,这些钱和我们老爷的一条命比起来,着实不算多的。更何况娘子有这样的医术,简直就是起死回生般的手段。我们家这么些人,谁敢保证将来没有个头疼脑热?到那时,少不得还要麻烦娘子过来。”
夏清语放低了姿态,等得就是这句话,因连忙笑道:“这样说,那我便收了。俗语说,拿人钱财为人消灾,我也没有别的本事,只有这一身医术了,以后夫人们但凡有用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