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今日之事应该一无所知才对,就算听到了风声,怕也是到了晚上了。
那么,能指使动月卯的就只有一个人了。
月卯的师叔啊!
想到那个人,手就抓紧了还裹在身上的狐皮斗篷。
他对她可真好!
只是,这斗篷又弄脏了。
想起上次弄脏了他的大氅,他也没有怪罪。其实,他也没有那么小心眼的。
今日之事,他没有出现!
不出现挺好,不然,夹在一帮国姓爷中间,一定会很尴尬。
马车一路前行,颜十七在马车的晃动中,就又有些迷迷糊糊,及至到了高府门前,竟是又睡着了。
关山月吓了一跳,反复的问了月卯,却还是不放心。
所以,安顿好了颜十七,关山月便直接找到了高老爷子,请求他想办法请个太医来看看。
月卯终是太年轻,她不相信她的资历。
高老爷子便陷入了为难,“我回京之后,并没有见过皇上。如今,在皇上的心里,也不知还有没有我的位置。我现在说白了就是一介布衣,如何请得动太医前来?”
关山月想想也是,“那就先请个城中有名的郎中来吧!槿儿是姐姐的眼珠子,她若有个什么,那姐姐不还得心疼死啊!”
偏高老夫人得了信,这会儿哭喊着过来了。
关山月就开始头疼。
许是自己的公公太能担当了,自己这个婆婆真是一点儿事都经受不住啊!
得亏公公屋里没有姨娘,否则自己这婆婆早八百年前就被下堂了。
她觉得像公公这么高风亮节的人,当初选择了婆婆,绝对是人生的一大败笔。她更倾向于这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造成的恶果。
当然了,关上月也只是想想,婆婆毕竟还是她夫君的亲娘,再不经事,她也还得站在她这边。
高老夫人这一哭,倒是又把颜十七给哭醒了。
颜十七睁开眼就看到了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在她面前抹眼泪,也是唬了一跳。
好在报晓就在她身边,再听关山月喊老太太娘,便很快明白了,这一个应该就是她素未谋面的外祖母了。
颜十七挣扎着往上起,欲给老太太行礼。
关山月也顾不得哭的肝肠寸断的老太太了,一把摁住颜十七,“你好好躺着!养好身子才最重要。”
颜十七这一醒,都以为高老太太这一哭性魔音该止了,谁知却又抱着颜十七又哭又笑了起来。
“我可怜的槿姐儿啊!我可怜的夕娘啊------”
关山月一看这架势,一时半会儿怕是没完,赶紧派人去请高老爷子。
这个世上,都是一物只有一物降。
高老爷子便是高老太太的克星。
果然,高老爷子来了之后,只是说了一句,“让槿儿好好养病!”
高老太太的哭声便戛然而止,并且很温顺的跟着高老爷子走了。
颜十七目瞪口呆。
外祖父跟想象中似乎并无多大区别,只是这外祖母,也太令人意外了吧!
她总以为有高氏那么强势的母亲,毕竟会有一个同样强势的外祖母。
不然,外祖母生了个傻舅后,以外祖父那么高的身份,为何不纳妾?
纵使外祖母生了个正常的舅舅,外祖父要纳妾,就这样的外祖母能抵挡得住?
莫非是俩人的感情比天厚比海深?
不管怎么样,这样的外祖母她还真是接受无能啊!
关山月尴尬的笑,“你外祖母有些小孩心性,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她肯定会很疼你的!”
颜十七愣愣的点头。
然后高老爷子就又去而复返,在他的身后还跟着宁建合。
颜十七就笑了,“外祖父好厉害,连太医都能请的来!宁太医,见到你很开心。虽然,真不希望见到你!”
宁建合哈哈大笑,“宁某本来还想说个别来无恙的,显然眼前不适合。能再次见到十七小姐,宁某很高兴。虽然,这样的见面的确不怎么好。”
关山月大喜,“您就是宁太医啊!这下好了,有宁太医在,槿儿的身子我们也就放心了。”
还不忘冲着高老爷子投去崇拜的一目。
原来她这翁爹刚才是谦虚了啊!
就算不在京城很多年,皇上还是想着他的。
高老爷子尴尬的摸胡子,“宁太医不是我请来的!”
宁建合打着哈哈,“我是不请自来的!”
颜十七狐疑,“宁太医在宫中出入很方便吗?”
想想也是,要想请动宫里的太医,必然要先递牌子进去,太医院那边收了牌子,还得等着上峰批准,一趟程序下来,没有一个时辰怕是完不成吧!
所以,若是高家派人去请,还真就来不这么快。
但宁建合在宫中任职,对于宫外的消息,理应是闭塞的吧!若非有人刻意去请,他对她的事应该一无所知才对啊!
宁建合在颜十七榻前坐了,“几位爷进了宫,尤其是瑞王爷的回归,龙心大悦。瑞王爷不知怎么就跟皇上说了十七小姐的事,宁某便被派来给十七小姐诊脉了。”
“哦!”颜十七主动伸出了手去。
报晓将她的衣袖挽起,露出一截皓腕。
颜十七心中掠过一丝怅然,原来不是那人啊!
她还以为是那人动用关系请的宁建合出来呢!
宁建合把完脉,蹙了眉头,“十七小姐这身子,怕是得在榻上躺一段时日了。”
颜十七扯动唇角,“不躺也不行啊!我这也没力气下榻啊!”
宁建合道:“药至少得喝半月!”
颜十七垮了小脸,“可不可以不喝啊?报晓那儿应该还有赵大人留下的很苦的药丸,也是治伤的,我吃那个就好了。”
宁建合微微惊讶,“师弟的药都是他自己调配的,自然是好的。他一向都不舍得给人的,没想到倒是给了十七小姐。”
报晓却在这个时候拆台道:“药已经吃没了!”
颜十七在心里哀嚎。
关山月道:“太医别听槿儿的话,药该怎么吃就得怎么吃。再名贵的药材,我们也会想办法弄来。槿儿还没嫁人,这病千万不能落根儿啊!”
“那是自然!”宁建合起身去外间写药方了。
临走,很正式的把月卯留了下来。
高家人一听宁建合对这个徒弟的倍加推崇,自然是乐意之至。
留个懂医的在身边,颜十七若是有个什么,也好临场处理。
他们实在是被颜十七的当场吐血吓怕了。
颜十七迷迷糊糊中又睡了一觉,醒来后已是过午。喝了碗稀粥,月卯便端着药碗到了她面前。
颜十七皱了小脸,连呼吸都觉得费劲了,“能不能不喝?”
月卯摇摇头。
颜十七道:“打个商量好不好,月卯姑娘能不能去找一下你那师叔,问他还有药丸不?若是有,我可以高价购买。”
月卯蹙眉,“师叔的药丸从来不卖!再者说了,药丸也要对症。刚才高太太吩咐了,若是十七小姐不肯喝药,她说就请老太太亲自来监督。”
话音刚落,颜十七已经端起碗,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
就高老太太那哭功,还是绕了她吧!
月卯唇角抽了抽,接过空碗走了出去。
颜十七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好半天五官才摆正,“沙暖,你给我吃口点心也好啊!”
沙暖便赶忙上前,塞了个蜜饯到颜十七嘴里。
她刚才也是被颜十七的举动给吓傻了,从来为了吃个药能磨上半天的姑娘,这次居然这么麻溜的喝了,可都是高老太太的功劳啊!
其实,那老太太看着挺慈眉善目的,真不知姑娘在怕什么。
泥融从外面进来,“四少过来看你了!”
颜十七估算一下时辰,料想应该是来辞行的。
颜如松被请进来后,坐在颜十七榻前的凳子上,好长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就那么眉头打结的沉默着。
颜十七半躺着,示意沙暖又给她背后塞了个枕头,整个人这才坐住了。“哥哥是要回颜府那边去了吗?”
颜如松点点头,“你坐起来干什么?赶紧躺回去啊!”
颜十七道:“躺累了!坐一会儿!哥哥想回去就回去吧!我这边有外祖父和舅母他们照看着,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