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层层的铜刺看得人头皮子一阵阵发麻,地仙封师古被几根铜刺戳住,全身血流如注,顷刻间尸体便被吸尽了血髓,只剩一具空壳。
这一幕被我们看了个清清楚楚,凭你心狠胆寒,亲眼看到地仙被铜甲吸净鲜血的情形,也不禁凛然生惧,幺妹儿不敢再看,后退了两步倒坐在地上。
我见封师古身体中竟有鲜血,与活人没什么两样,才知《棺山遇仙图》中描绘的场面不假,却想不明白他是如何做到的,只不过此人自栩神机妙算,妄想死后成仙出山,但他即便真是神仙,恐怕也料不到他会落得如此下场,如今大事已了,接下来我们就得赶紧想法子逃出棺材山了,否则都得和封师古一样被惊陵甲戳成筛子。
眼看棂星岩下出现的裂缝越来越多,象是冰裂般向四周蔓延,容不得再有迟疑,我便揪住趴在地上伸着脖子向下窥望的孙九爷,想尽快逃离地仙墓室,但我的手刚抓住他的胳膊,却发现布满铜蚀的地底深渊里,发生了更加恐怖的事情。
封师古那具被铜甲刺穿,并且抽尽了血髓的尸体,头部竟然缓缓抬起,铜甲上的倒刺,将死尸的头颅连骨头带肉扯落一块,额前黑呼呼露出一个窟窿,只见地仙双目忽然睁开,两只眼睛却象两个黑洞,忽然脑袋后仰,嘴部越张越大,以远远超过了正常的幅度,两排牙齿间几乎分离开了一百八十度。
此时落在“九死惊陵甲”上的火焰即将烧尽,墓室下的裂缝里已逐渐陷入漆黑,最后残存的一抹火光中,正有一团模糊不清,好象满身绒毛的黑影,挣扎着从地仙封师古嘴中向外爬出,随即火光熄灭,再也看不到地底的事物了。
众人几乎惊得呆住了,但地层开裂处渐渐增多,再留在墓室中的话,顷刻就会随着塌方陷落下去,我已顾不上再去多想,拽住已经魂不符体的孙九爷向后猛拖,shirley杨也将幺妹儿从地上扯了起来,众人互相打个手势,由胖子带头,迅速退向地层尚未破裂坍塌的地方。
这时来路早已塌陷了,墓墙处处开裂,入葬的墓道中也陷落了好大一片,胖子情急之下,出死力过去猛撬陪葬洞的石门,所幸那是一道活门,也不算厚重坚固,竭尽全力之下,终于开启了一道缝隙,刚可容人通过,我见四周都是绝路,到如今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就拽着孙教授,跟着胖子钻进了地仙墓的“耳室”。
一阵阵地震般的颤动不断传至体内,我急忙用背后倚住墙壁,把登山头盔中的战术射灯左右一照,见众人全都跟了进来,心中方才稍稍安稳,然后立刻打量四周,这座低矮狭窄的灵星岩石室,果然是放置明器的“耳室”,地面上堆积着一些书卷和珍宝,眼中所见满是珠光宝气,匆忙中也细辨不出那些明器都是些什么珍异之物,其间还混有“梅花鹿、仙鹤”等灵兽的尸骨,石室沉封已久,空气中杂质很多,还不能冒险就此摘掉防毒面具。
我借着昏暗的光束,发现耳室也开始了破裂崩塌,尽头墓墙崩塌,露出一条狭窄的石阶,两端都不见尽头,有一侧斜刺里通向上方,棂星殿地仙墓位于盘古尸脉的腹腔中,无数天然形成的墓室分布得高低错落,相互间大多只是一墙一石之隔,此刻根本无法判断出台阶通向什么所在,只是见地底的九死惊陵甲已经撕裂了地层,明知惊陵铜甲如蚕茧般缠住棺材山,四面八方都是绝径,也不得不尽快向上撤退,尽量争取几乎不存在的生存希望。
我当即抬手一指,让众人别做停留,继续奔命蹿上前边的台阶俑道,这时我们已是强孥之末,腿脚酸麻难支,我和shirley杨经过部队锻炼,而胖子则天生轴实,在兴安岭山区插队多年磨练出的体质也不含糊,连我们都有些撑不住了,就别说孙九爷和幺妹儿两个了,众人相互间连拖带拽往,黑暗中不知行了多久,好容易挨到了石阶尽头,俑道至此分出两个岔路,前边仍有空间,但石阶上方是个铁盖,象是连着一处秘室。
山体四周那阵猛烈的震颤逐渐平息,这才得以听下来暂做喘息,并确认所处方位,对照《观山相宅图》中的布局,发现这条暗道迂回曲折,竟然从棂星殿中穿出,又借棂星岩高处的地势,透过尸形山里的玉窟,最后连接着地仙村“观山藏骨楼”下的那座战国古墓,整条暗道中的石砖都刻着经文符咒,并埋有断虫秘药,不见棺材虫的踪影,似乎是仅为地仙封师古一人随时进入墓室所设。
《观山相宅图》中详细描绘着地仙村阴阳二宅,却没有画出棂星殿和这条暗道的情况,但揭开铁盖见到上边墓室里汞气迷漫,伏虎青铜椁依旧沉睡在旁,这才知道自己位于何处,原来在“古墓博物馆”下边,还藏有这么一条暗道。
此时地仙村阴阳两层宅子,都爬满了被惊陵甲赶出来的棺材虫,那观山藏骨楼肯定是回不去了,下边的棂星殿又被铜甲所破,一时进退两难,只有继续顺着漆黑的暗道往深处走,我估计这条暗道,既然能通往地仙墓室,其重要程度自然是不言而喻,岔路的另外一端,一定还连接着另一个非常隐秘的区域,既然鬼使神差的撞了进来,就没办法不去一探究竟。
众人疲于奔命,又都戴着防毒面具无法交谈,只是都有些惊弓之鸟,时时都回头去看身后,惟恐地仙封师古从后追了上来,谁也顾不上去猜测地仙村的暗道里藏有什么秘密,借着射灯和手电筒昏暗的光线,在漆黑阴森的暗道里走出数十步。
胖子象是脚底下绊到了什么东西,突然一个踉跄摔了个趴虎,这下摔得好不结实,险些把王胖子摔冒了泡,好半天也没从地上爬起来,战术射灯在如此黑暗的环境中发挥不出太大作用,我也没看清地上有些什么,担心出现意外,急忙打手势让其余三人站住脚步别动。
我随后俯身将趴在地上的胖子扶了起来,二人伸手在地上一通乱摸,想看看暗道里究竟有些什么,是块砖头,还是具尸体,最后我摸到圆滚滚的一件东西,约是人头大小,又冷又硬,将灯口对正了,光束晃动中凝神细看,竟是一只沉重硕大的铁砣子,铁球上连着一条极粗的铁链,我心念猛然一动:“这分明象是一件禁锁囚的刑具,如此粗重,那一端锁的是人是兽?”
我随手拖拽那条沉重的铁链,想看看它到底连接着什么东西,但锁链又重又长,隔几米又是一个铁坨子,一扯之下,竟是没有拖动分毫。
这时shirley杨在后边点了一根蜡烛,烛光将不见尽头的暗道照亮了一片,众人见蜡烛没有异状,纷纷摘下防毒面具,地底阴冷的空气,顿时让人头脑清醒了许多。
胖子摔得不轻,一屁股坐倒在墙根里,再也不想走动了,孙九爷和幺妹儿也累得够戗,同样是上气不接下气,就地坐下连吁带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