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灭门蹋天之祸。”说罢嗟叹不已。
但孙九爷目前最想找到的,显然还是“地仙封尸古”,他随意看了几片“骨甲”,心思便多没放在上面了,又直着眼继续向后堂搜索,我对shirley杨使了个眼色,二人从后紧紧跟上,谁知刚刚步入后堂,就见孙九爷“咕咚”跪倒在地。
我心想好端端的跪下做什么?又要乍尸不成?就要伸手将他扶起来,但抬眼间,看到后堂内悬挂着许多人物画像,画中各人衣冠服色皆不相同,形貌气质也有差异,不是同一时代之人,画像前摆着牌位,原来后堂竟是“观山封家”的祖先祠。
我和shirley杨好奇心起,忍不住也在后边多看了几眼,但见那些画中的古人,数目加起来也快一个连了,虽然气质出众,却皆是装束诡异,神情冷漠,我们站在密密麻麻的人像跟前,一种被无数死人凝视的感觉油然而生,周身上下都不舒服。
当年受过皇封的名门旺族,如今只剩孙九爷这最后一人,而且还被过寄给了外姓。他那佝偻的背影,在封家诸位祖先的堂前更显苍凉,我也不得不感叹世事变移,兴衰难料。
好不容易等孙九爷这“不肖子孙”拜完了祖宗,我们三人见“藏骨楼”一层当中,再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了,就从楼梯上去,在“战术射灯”的照视之下,见到二楼是个“藏经存典”之处,架上都是古籍道藏,内容无外是那些“黄老、炉火”之术。
临着窗阁两边,悬着一副古画,画中描绘的场面,是盗墓贼在悬崖绝壁上盗发悬棺的情形,此画极有来历,正是传说中的“观山盗骨图”,是一件藏有许多历史信息的古物。
我对孙九爷说:“这张画是观山封家的镇宅之宝吧?您还不给它收回去,留在棺材山里烂掉了岂不可惜。”孙九爷道:“岂止是镇宅之宝,说是国宝也不为过,但此物一出世,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因为关系到明代皇陵的秘史,更有许多历史都可能因为它而被修改,你以为早有定论的历史是那么容易改写的?与其自找麻烦,还不如就让它永远只是一个民间传说。”
我说:“您算是看开了,真不想当反动学术权威了?”孙九爷道:“你这个投机分子,蹿叨我把观山盗骨图带回去能是什么好心?其实现在说这些都没意义了,先前并非是我危言耸听,我看咱们谁也别想再从棺材山里爬出去重见天日了。”言下颇有绝望之意。
我听他这么说,更觉心里头冒火:“孙九爷在北京的时候口口声声说是上了我们的贼船,结果到头来是我们上了他的贼船,而且现在想下船都难了。”不过我可不打算给“观山太保”陪葬,又想:“我非把观山盗骨图给顺回去不可,要不把这张破画糊到我们家窗户上,就难解我心头之恨。”我脑中打着歪念头,嘴里却告诉孙九爷说:“咱就走着瞧吧,现在还不到寻思退路的时候,先找地仙封师古才是当务之急。可也怪了……诺大个棺材山里,怎么连一个当年进入地仙村的人都没见到?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啊。”
shirley杨说:“既然祖先堂和封宅之宝观山盗古图都在楼中,这座楼必定是个极重要的所在,咱们再仔细找找,要留意楼中是否有夹层和暗阁子。”
这层楼中器物藏书众多,一时哪里看得过来,只得走马观花般的一排排搜寻,到了纵深之处,就见后壁之上另挂着四幅古画,shirley杨借着灯光看了看,喜道:“象是棺材山里的详细地形图。”
孙九爷抢步上前详加辨认,指着上首第一幅画卷中的字迹念道:“《棺山相宅图》……这是封师古的亲笔真迹。”
我也凑过去细看,只见头一张画卷中,描绘的正是深藏地底的“棺材山”,四周是棺材板一样的绝壁围绕,地形狭长;棺中起伏的丘壑,则酷似一具无头尸体,整座“地仙村”依着山势而建,村中房舍宅院分布得很有规律,暗合九宫八卦之形。
画中精描细绘,各幢房屋的建筑特征巨细皆备,从这幅“棺山相宅图”中来看,我们进山的那条暗道入口,正位于“无头尸体”的左肩处,经过了“炮神庙”,又沿街进入“封家老宅”的后院,至此已是到达了“尸形山”的心窝所在。
在无首尸形的丘壑尽头,绘有一座紧紧封闭的悬山顶大石门,其风骨近似于规模宏伟的“乌羊王地宫”,与地仙村整体风格迥然不同,应该是山中先民遗留下来的古迹,孙九爷说:“当年封师古可能就是通过那座石门进入的棺材山,咱们走的暗道是后来才开通的。”
我点了点头,又去看第二幅画,一看却是一怔,竟与第一幅画卷极为相似,但却不是“地仙村”,而是位于村庄地下的大片古墓群,几乎囊括了全部的墓室墓道,层叠交错,皆历历在目,规模格局与上边的宅院相当。
我说:“这两张画是阴阳二宅的图谱,画中所绘与咱们所见相同,并无出人意料之处,咱们仍是不知道封师古究竟躲在了哪里。”shirley杨说:“你们看尸形山的肚腹上是些什么?”
我和孙九爷忙按着shirley杨所说的位置看去,棺材山里仰卧的巨人尸骸,仅具其形,并非真是死尸,只不过轮廓起伏极其酷似尸体,在尸形山的腹部,绘着一个道伤口般的裂痕,就好象棺中这具尸体,生前是被人以利刃所杀,刀痕尤在,天地造化之奇,令人难以思量。
我看不出其中奥妙,只好再看第三幅画卷,这副画却不是什么阴阳二宅的图形了,描绘的是一处狭窄的深壑,地势陡峭险恶,土层中露出不少古怪的青铜祭器,另有许多人打着灯笼火把,正排着长长的队伍,从壁上蜿蜒的鸟道经过,往地底最深处行走,进山的人流见首不见尾,而且画中人物个个神态怪异,男女老少皆有,边上注着“秉烛夜行图”五字,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神秘气息。
shirley杨说:“这大概就是随封师古在山中建造阴阳宅的那些人,秉烛夜行图里描绘的深壑,会不会正是尸形山腹部的裂谷?”
我说:“八九不离十了,看来封师古这老地主头子,发动起群众来还是有一套的,但那些人走到尸形山的肚子里去做什么?真要去求个长生不死,还是另有所图?”说到这,我猛然想起一事:“对了,你们看山中这条深谷,岂不正是通往尸形山的丹田?”又念及这些画卷中的内容都有关联,说不定最后一张画中会藏有更重要的信息,当下就迫不及待地去看。
但最后一幅画卷中,与前几幅描绘的场面截然不同,我看起来却觉十分眼熟:“这个……好象是咱们最初去过的那座古墓,被观山太保盗空了的乌羊王陵寝。”